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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山趕緊說:「我可沒餓她啊,一天三頓給她送飯。她說要吃什麼滷肉,我就讓人去給她買,是她什麼都不肯吃啊!」
青雁像是個被壞蛋抓到的小孩子,瑟瑟發抖了一天一夜,終於來了大靠山給她撐腰,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她特別真誠地撒謊:「都餿了,還髒!沒法吃的。」
「胡扯!」許大山氣地拍桌子。
青雁抱著糯米雞向後退了一步,像是知道許大山不敢拿她怎麼樣一般,握著糯米雞咬了好大一口。可是下一刻,她臉上的笑卻僵了僵。
她嘴裡的糯米雞還沒咽下去,望著段無錯吐字不清地說:「不是你做的。」
段無錯頷首,說:「回家再給你做。」
段無錯說著,拿出那隻作為報信的耳環,仔細給青雁戴上。然後他才發現青雁的另一隻耳朵也是空的。
青雁想起來了,再咬一口糯米雞,繼續告狀:「他們還搶我耳環!」
許大山剛想再拍桌子,看見青雁耳朵上空了一隻,趕忙憤怒地指著堵在門口的一群小弟吼;「誰他媽拿了她東西,趕緊給老子交出來!」
他罵罵咧咧地追過去,抬起一腳就踹。
青雁吃著糯米雞,終於看出來這兄妹與段無錯並非仇敵,似乎還有些交情的樣子?
許大山在門口罵罵咧咧,猛地聽見一聲巨響。他回頭,就看見許圓圓揮舞著手裡的鞭子,抽斷了一張桌子。
桌子從中間裂開,四分五裂,連帶著桌子上的茶器也摔了個粉粹,還有盒子裡另外一個糯米雞也掉到地上,髒了,不能吃了。
剛剛吃完一個糯米雞的青雁杏眼圓瞪,望著地上的另一個糯米雞……生氣了。
「虧我剛剛誇你英姿颯爽,好看得緊。原來匪就是匪,蠻不講理毫無道義可言!」青雁說。
許圓圓冷笑一聲,抱著胳膊要挾:「這個嬌滴滴的陶國公主,你是不是忘了我剛剛餵了你毒-藥。若想活命,就少管老娘的事情!」
青雁跟著冷笑一聲,可是她聲音很甜,毫無女土匪的氣勢,反倒的確有了幾分嬌滴滴的意味,聽得圍在門口的土匪們耳朵都酥了。
「哼,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得逞!士可殺不可辱,本公主絕不允許你欺辱我相公!」青雁挽著段無錯的胳膊,故意將聲音拉得綿長軟糯。「相公公……咱們回家睡覺去,睡個三天三夜。氣死某個女土匪哦!」
段無錯睥著青雁的表演,十分配合地說「好」,帶著青雁往外走。
經過許圓圓的時候,許圓圓突然抬手當去前路。她盯著段無錯,說:「你真不管她的死活?我餵她的毒-藥是梵冥丹。若三日內沒有解藥,她必七竅流血暴斃而亡!給你思考的時間可不多了!」
「不勞許姑娘掛心。夫人說士可殺不可辱,她不准貧僧受此等欺辱。貧僧深以為意,更不忍枉費夫人心意。」段無錯一本正經地說道。
青雁眼睫顫了顫,在聽到許圓圓的說法時開始後悔了……她不想死……
可是……
她偷偷看一眼身側的段無錯,默默閉了嘴,她寧願賭一把段無錯能找到宮裡的太醫給她解毒……
「慢著!」許圓圓根本不死心,終於拿出殺手鐧。
「尊貴的九王爺是不是忘了當年若不是我們兄妹相救,你早就死了。」許圓圓握緊手裡的鞭子。
門口的許大山回過頭來,拼命對自己的妹妹使眼色。他隱約覺得今日的事情若停在這裡尚可,若再糾纏下去恐不妙。他趕忙說:「圓圓,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提那做什麼!」
「救命之恩不曾忘。」段無錯聲音平和,眉宇之間也是未曾變過的溫和淺笑。
「當年你說過會答應我三件事,前兩件你都做了,今日我就要這第三件事!我只要你,一夜就行!」
段無錯念一句「阿彌陀佛」,淡淡道:「挾恩圖報非善舉,施主回頭是岸。」
許圓圓不顧哥哥的拼命暗示,咬牙說:「可我是女土匪,本來就不是什麼善人!」
段無錯慢慢勾唇,微眯的眼尾勾勒了幾分陰惻惻的笑意。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說道:「貧僧亦非善類。這恩,便不報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移到許圓圓的臉上。他臉上始終掛著儒雅的淺笑,他說:「許姑娘再不讓開,明日這世間便不會再有盤寧山。」
盤寧山正是他們現在所在之地。
許大山幾步走過來,將許圓圓朝一側推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涼茶朝許圓圓的臉上潑去。他壓低聲音訓斥:「你瘋了。他不是當初奄奄一息的孩子了,是湛王!你冷靜一點!」
許圓圓推開許大山,望著段無錯的背影高聲喊:「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如果你想搶皇位,我帶著兄弟們幫你!」
段無錯的腳步忽然停頓了一下,他望著天邊慢悠悠飄著的雲,略微恍惚了一下。難道天下人都以為他要搶皇位?
「呵。」
一聲輕笑,他沒再回頭,往山下走去。
聞溪早就暗自解了綁著手腕的繩子。她鄙夷地瞥了許圓圓一眼,掉下一句:「不成體統,難看至極。」
許大山令人將馬車送到了山下,甚至派了一個小土匪當車夫。可是被聞溪趕走了,她自己可以駕車。
馬車上,青雁坐在角落,幾次望向段無錯欲言又止。她想問問那個梵冥丹的解藥哪裡得。可是瞧著段無錯似乎心情不妙的樣子,她幾次想開口又把話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