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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元王冷眼旁觀著。
「這查案之事是宗人府之責。何況陛下已經格外派遣了大臣查案。若老臣再插手便是越俎代庖。更何況老臣的確不擅長查案。實在是有心無力。還、還請陛下明鑑!」
高座上的皇帝回過神來,趕忙說:「愛卿說的是。」
左相鬆了口氣。
皇帝看了段無錯一眼,又心虛道:「不過這案子的確拖了太久,若左相能夠相助,想來探破之日不遠矣!」
「陛下……」
皇帝打了個哈氣,困頓道:「不知是不是天色忽然轉暖,孤覺得有些不適。今日先到這裡吧!」
興元王率先開口:「陛下保重龍體。」
緊接著,其他臣子才跟著說道。
「多謝諸位愛卿關心。」皇帝起身,腳步匆匆地溜了。
皇帝先走,大殿內的臣子目送皇帝離去,暫且誰都沒有動。
左相咬了咬牙,壓下惱怒和仇恨,笑臉走向段無錯,問道:「敢問湛王,老臣最近可有得罪之處?」
段無錯「唔」了一聲,略作沉吟,略微湊近左相,壓低聲音:「是有人惹了本王不爽,若你這老東西當真不知道,便回家去問問混帳晚輩。」
左相一凜。
段無錯慢條斯理地拂了拂左相官袍肩上褶皺,然後轉身往外走。
「湛王。」興元王開口喊他。
段無錯腳步未停,直接邁出大殿,沒搭理興元王。
大殿內的臣子們個個低著頭,希望被掃了面子的興元王當他們不存在,可千萬不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段無錯還沒回府,太醫已經先一步到了府中。
青雁將林太醫請到一旁,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位是府里的侍衛,剛剛救主受傷,如此護主之人還請太醫全力醫治。」
太醫一看昏迷男子的傷勢,便知道青雁在說假話。可是他們這些太醫伺候的都是宮裡的主子,知道不該問不要問該裝傻就裝傻的道理。林太醫應了聲事,仔細去為他診治。
男子身上既有內傷又有外傷,林太醫為他診治外傷時,青雁和單芊月自然不能留在屋內。她們退了出去,單芊月再次小聲對青雁表達謝意。
青雁有些心不在焉,頻頻望向門口方向。
太醫是來了,可名義上是給她看傷口的。她剛剛的謊話毫無可信度,她擔心林太醫的嘴並不能保密。
她在等段無錯回來說太醫的事情。
沒多久,段無錯便回來了。
「殿下!」青雁小跑著迎上去。
段無錯視線下移,落在青雁的肩上。她還披著他的僧衣,顯然還沒有讓太醫重新處理過傷口。
段無錯的臉色冷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快樂,這章掉落一波紅包,麼麼艹
☆、第60章 第060章
第六十章
段無錯停下腳步, 注視著青雁朝他跑來。披在她身上的僧衣沒有系上, 她用手捏著領口, 青色的僧衣在她身後揚起。肩上的僧衣滑落,露出裡面被鮮血染髒的破碎袖子。
青雁跑到段無錯面前停下來, 揚起臉望著他, 絮絮說著:「我剛剛對林太醫撒了謊,怎麼才能讓他給我保密?塞銀子收買成不成?」
段無錯慢條斯理地捻著佛珠, 努力克制,溫聲道:「沒讓太醫治過傷口?」
「我這是皮外傷, 已經上過外傷藥了,不礙事的。」青雁十分隨意地扭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就收回了目光。
段無錯一不小心, 捻著的一粒佛珠被他捏碎了。他指腹輕磨, 碎成粉墨的佛珠飄落。
他沉默片刻,才開口讓青雁跟他回屋去。
進了屋, 段無錯扯下青雁身上的僧衣, 去細瞧她受傷的肩膀。衣料被飛來的長箭撕碎, 破碎的布料不知何時被鮮血黏在她的傷口上。布料上的血跡幾乎干透了。段無錯捏著布料往外扯, 扯動她的傷口。青雁的肩膀細微的顫了顫,沒有逃過段無錯的眼睛。
「還知道痛。」他說。
「流了那麼多血, 當然痛呀。」青雁擰著眉盯著傷口, 心道黏在傷口上的衣料早些扯開才好。她正想著, 下巴忽然被段無錯捏住。
青雁疑惑地望著他。
段無錯細瞧青雁乾淨清朗的眸子, 道:「夫人既然覺得疼, 應該哭。」
「哭?可是哭又不會讓傷口不疼呀!」青雁一臉莫名其妙。
「夫人,你該哭。」
段無錯眼底噙著一抹笑,只是笑微冷,聲音也不似平日溫和。
青雁愣愣望著段無錯,心裡飛快琢磨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快,青雁有了決斷。
她握住段無錯的手腕,將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慢慢挪開,卻不放開,拉著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側。然後她身子軟綿綿地靠在段無錯的懷裡,依偎著他。
「我不想讓太醫給我換藥,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好想你幫我換藥的……」青雁慢吞吞地說。她就連聲音都是軟綿綿的,浸著新荔的甜味兒。
段無錯垂目睥著她。
不算長的相處,他已然知道青雁平時語速不算慢,因為聲音動聽,頗有些春時薄冰初裂,清溪泠泉之感。
她若生氣,會拖長腔調拉長了尾音,仔細聽還有幾分戲台子上的念腔。
她若撒嬌,便是眼下這般軟綿綿浸著甜的糯音。
一個人的語氣當真如此多變?不過真真假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