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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王妃救命啊!救救我,不……救救他!」
單芊月努力克制著,也沒止住眼淚,豆大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掉下來。
青雁怔了怔,重新打量起昏迷的男人。
她幫單芊月解圍,是因為單芊月乘坐著康王府的馬車,而康王妃對她很好。她急急追來,是因為那湯包是她給單芊月的,不能害了無辜。
可是青雁並不是很想多管閒事,還是這種不太光彩的事情……
「我實在幫不了你什麼呀。」青雁推脫。
單芊月哭著搖頭,說道:「王妃一定以為她與他苟且。可是其實……我和他不認識……」
青雁驚訝地瞧著她。
單芊月咬咬牙,明白若是想讓青雁幫忙只能講實話。
「我遇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可是他還是站出來幫我驅走地痞,乃至被地痞毆打至奄奄一息。我們素不相識,他在本就受傷的情況下捨命相救,是個大善人。他既對我有恩,我又怎麼能不報恩!我請了好些大夫,他們都沒有法子了……興許……興許……」單芊月聲音低下去,「興許只有宮裡醫術高超的太醫有法子了。」
青雁聽明白了,單芊月想讓她幫忙請宮裡的太醫為這人診治。
青雁問:「你為何不找你表姐幫忙?」
「我之前惹表姐生氣,已有好些日子不曾見過。這事兒……表姐也未必會幫我……」單芊月哭著說。
……康王妃不幫你,我為什麼要幫你?
青雁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她看著面前一哭一昏的兩個人,猶豫了。
「咳咳……」
昏迷的男子一陣咳嗽,竟是吐出血來。
單芊月拿著帕子給他擦血漬,哭著說:「大夫說他沒幾日可活了。若他就這樣死了,那就是我害死了他……」
青雁有些走神。
「王妃?王妃?」單芊月用一雙飽含希望的淚眼望著她。
「他現在住在哪裡?住在你家裡?」
「我不方便帶他回家,母親會罵死我的。先前將他安頓在一家農戶,現在正打算帶他找一家客棧暫住。」
青雁猶豫了一下,才說:「不是我抱怨,為旁人偷偷看診的話,我請不動太醫,只有湛王才能請得動。」
「王妃肯幫我了!」單芊月一雙淚眼中立刻爬上了歡喜。
「我說的分明是我請不動太醫,我想幫也幫不了你。」
單芊月抓著青雁的手,急切地說:「可是夫妻一體,你願意幫我,不就是湛王願意出面嗎?世人都知道湛王疼你,只要你與他說一聲就好了呀。」
世人都知道湛王疼你……
青雁在心裡將這話重複了一遍,感慨果然世人都是瞎子,永遠只能看得見表面,不知真相。
青雁的視線越過單芊月,望向躺在她身後的雋秀公子。年紀輕輕,又心善……他若這樣得不到救治死去是有些可惜。
就算萬一單芊月說的話不是真話,救人一命總不是壞事。更何況青雁從小在複雜的環境下長大,很會察言觀色,覺得單芊月說的是真話。
青雁嘆了口氣,剛要說話,馬車忽然一陣晃動,她急急扶住車壁穩住車身。
緊接著,是在溪邊打水的婢女翠玲的一聲驚呼。
「怎麼了?」青雁急忙問。
「公主坐好。」
聞溪話音剛落,一支箭直接從車窗斜著射進來,刺入對面的車壁。
單芊月下意識地俯下身來,伏在昏迷男子的身上,護著他。
青雁趕忙挪到車門前,將車門推開一條縫,朝外望去。然後她就看見了許多圍過來的黑衣人。青雁心裡「咯噔」一聲,剛剛還猜測對方只是下毒,顧慮著某些原因不願在明面上動手,這些人這麼快就來了……看來是先前的自己太樂觀了。
剩下的兩個侍衛如臨大敵,聞溪抽-出腰間的軟劍冷靜應對。單芊月去打水的侍女嚇軟了腿,至於單芊月的車夫已經中了一箭,跌落下去。而聞青則還在青雁原本的馬車上。
青雁眯起眼睛打量著遠處的弓箭手,知道死物比活物更容易射中。她丟下一句「老實待著」,鑽出車廂,坐在車夫原本的位置,握緊了馬韁和馬鞭,朝著回去的路趕馬車。
聞溪回頭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攔截斬殺衝到近處的黑衣人。
青雁幾次感覺到箭-矢擦著她的額角而過。
不能多想,多想要害怕,害怕雙手就會發抖,雙手發抖就不能好好趕車。青雁使勁兒咬著榴齒,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什麼都不去想,只想著怎麼趕車……
冷風從背後襲來,青雁下意識地偏了偏身子,長箭刺過來,擦過她的肩膀。衣衫劃破,落地的長箭上沾著她的血。
疼。
青雁連看都不敢看一眼,使勁兒甩著手中的馬鞭。
單芊月在顛簸的車廂里爬到車門口,從門縫朝外望,眼睜睜看著那箭傷了青雁的肩膀,不由驚呼一聲。見青雁紋絲不動,連看都不看一眼,她第一次對青雁產生了幾分欽佩之意。
難道這就是身為公主的風範嗎?
「你看!」單芊月大聲說。
單芊月在背後尖叫了好幾次,青雁並沒有理她。
「左邊!左邊!」單芊月又急急喊了兩聲。
青雁這才抽空朝著左邊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