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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就端正地坐在對面,垂著眼眸,一副非禮勿視的嚴肅樣,明明才十四歲,倒像個老人家。李晏看的好笑,隨意倚在靠墊上,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今日還要多謝表兄了,我確實不喜食香菇,難為表兄對弟弟這麼了解。」李晏這話的意思就是:信王你做得過了,連我這麼點愛好都一清二楚,怕是在清寧王府安插了不少樁子吧。
哪知信王好像根本沒聽出來李晏的話外之意,竟然還淺笑著回應:「你的事,我自然很了解。」根本就是承認安插了許多眼線。李晏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登時一口氣噎在嗓子裡。想了想,他又懶得去計較,反正離開雍國時連美女都有人往自己身邊塞,也不在乎再多個信王。
信王見李晏不理自己了,抿了抿嘴,直直地望向他:「之前你說二十日不得閒,我下月初十也休沐,到時一塊去城外玩如何?若是嫌天熱不願打獵,我還有個莊子,裡面砌了個大池子,引山泉水進來灌滿,夏日可以在池中游水,非常涼快。去那裡避暑如何?」
古代也有游泳池啊!李晏以前的別墅里有兩個游泳池,涼水熱水都可以放,他幾乎每天都要游幾回,所以他還真有些動心,只是不想跟信王一道去罷了。他瞥了信王一眼,就見對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狗狗眼,充滿渴望地直視著自己,那副可憐樣快要把李晏刺瞎了。信王殿下,你這樣賣萌太后知道嗎?李晏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禁不住對方這樣哀求,最後只好點了頭:「行,到時候便麻煩表兄了。」
見李晏同意了,信王馬上變得一臉喜悅,那高興勁跟中了五百萬似的。這種事李晏以前也沒少經歷,都習慣了,他只能無語望天,暗嘆自己為什麼要生得這麼英俊瀟灑,看把這少年迷成了什麼樣。
一直到王府門口信王才下了車,很遺憾地看著李晏:「最近差使比較多,等到時候再來尋你。」李晏笑著點點頭,看著信王翻身上馬,帶著一隊侍衛離開,才回了王府。
李晏站在院子裡等著換乘小車時,馮建功湊過來,疑惑地低聲問:「晏哥兒,這信王是不是太過殷勤了點?這般執意約你出去,不會存了什麼壞心吧?」
連自家正直老實的大表哥都看出信王熱情得有些過分,何況李晏了。李晏笑著說:「信王位高權重,若要為難我,根本不必費這些工夫,大表哥儘管放心。」馮建功對李晏向來是無條件的信服,一聽也是,就把那念頭丟到了一邊。
倒是含笑,被攆出馬車就算了,原本王爺說好要帶他去吃好吃的,因為信王的到來也泡了湯,等到屋裡只剩他跟況小六時,就對李晏抱怨起來,直說那信王看著好嚇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李晏正半躺在花梨木的美人榻上翻看本冊子,聞言不由得笑了:「你這饞嘴貓兒,沒吃上東西就喵喵亂叫,信王乃是大昭的親王,豈是你能置喙的?明日我偏帶小六出去玩,看你以後敢不敢再胡說了。」
況小六也虎著臉訓斥含笑:「往後我們都是住在昭國的地界上,萬萬不能亂說話給王爺招禍。」含笑一聽就慌了,再三向李晏保證,往後再不會胡言亂語,李晏才微笑著安撫了他幾句。
第二天無事,李晏果然大方地帶了他倆一齊出門。李晏只穿了件式樣簡單的荔枝白暗花絹紗外衫,頭髮也隨意的用髮帶束起,腰上系了個繡蓮瓣的小香囊,其餘一應飾品都沒有佩戴,看起來比尋常富戶人家的小公子還要樸素。況小六和含笑也是青衣短衫,做尋常僕役打扮,侍從除了馮建功外只帶多帶了一人,完全是微服出巡的架勢。
五個人悄悄從後門出去,轉眼就到了集市上。滿大街店鋪林立,況小六和含笑左右看著,興奮得不得了,眼睛都快不夠用了。出門之前李晏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小荷包,裡面裝了十幾兩碎銀子,足夠他們花銷。李晏此時又不需要人伺候,就讓他們隨意去買些合心意的東西,不過記掛著服侍李晏,他們也不敢離開太遠。
幾人隨意地走走逛逛,很快就來到昨日含笑瞧見的那家叫「味多美」的食鋪門前。含笑立馬拉著況小六的袖子,一個勁地說也不知店裡都賣些什麼,怎麼生意這樣好。李晏就笑說:「瞧你那饞樣,那就進去轉轉,正好歇歇腳,吃點東西。」
今日這家食鋪也是人滿為患,李晏瞧了幾眼,就吩咐況小六去要了個二樓的雅間,又隨意點了幾樣東西,才施施然去雅間坐下。這時代尊卑分明,主僕不同桌,馮建功當然是例外,況小六和含笑只能站著伺候李晏用餐,李晏就讓他倆和另一個侍衛大哥去樓下再點一桌隨意吃。
等屋裡只剩李晏和馮建功兩個了,馮建功打量了一下屋內擺設,笑著問李晏:「這就是你讓人來開的食鋪?生意很好啊。」
李晏笑著點點頭:「才開業一個多月,新鮮勁還沒過,往後生意肯定沒這樣好。不過能賺點小錢就行了,我每月那點俸銀省點也夠花,就是想手裡有點余錢。」
說話間,外面有人敲門,說點的飯食到了。李晏讓人進來,就見一個身穿鴉青色長衫,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端著個擺滿食物的朱漆托盤進了門。
「東家,總有小半年沒見著您了。」青年放下托盤就要給李晏磕頭。
李晏忙將人扶起來:「起來吧,我這裡不興這個。倒是辛苦你了,一個人在外打拼可不容易,生意可還好?」李晏又給馮建功介紹:「他就是這家食鋪的掌柜陶輝。陶輝,這是王府侍衛統領馮建功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