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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遠卻好像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驚天奇聞一般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重問了一遍:「你說你去給莊長老種花了?」
阿塵見雷師兄這樣問,就以為是自己的假話被人識破了,心裡好尷尬呀,抿著嘴唇不再吭聲。他哪裡知道,完全是莊臨淵的「惡名累累」才使得別人這樣訝異:什麼時候竟有人能同莊長老一塊種他的寶貝靈花了!雷遠只覺得老天要下紅雨了,驚悚得不行。不過他倒不擔心面前的師弟說謊,因為沒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拿莊長老當擋箭牌,回頭露餡了一準會死得很慘的。雷遠當即哈哈一笑:「行,既是莊長老找師弟幫忙,那肯定是要緊事,這邊耽擱會兒也無礙。來,我來看看你的銀線薊。」
阿塵的銀線薊長得很好,枝幹上掛著好幾片銀白的葉子,迎著陽光閃閃發亮,在新弟子裡算是很拔尖的。雷遠看了挺滿意,給阿塵記了個優等。「行了,你去吧。」雷遠擺擺手,面上爽朗,其實心裡可苦惱了。一會兒他還要去向莊長老核實這師弟所說之事,真可怕。
回去的時候阿塵特意去北花園繞了一圈,想同那位莊長老說一聲的,可是沒看到人。他就瞧了一會兒五彩斑斕的花園,看見成片成片他認不出名字的千奇百怪的花草,有的靈花花盤簡直有洗臉盆那麼大,真奇妙,不知道自己哪天也能種幾棵。他又照常去料理靈田,到了晚上也沒將今天碰到黃婉兒的事跟田三提起。田三也挺不容易的,劍修很辛苦,他這幾日回來後都累得不願動彈,阿塵也不想再徒惹人煩惱。
可田三還是知道了。黃婉兒那遠房表姐雖未被逐出門派,但受了很大的處罰,強制進入飛星派一處專供弟子修煉的地下秘境閉關一年。這一年就別想出來了,也沒人送飯,每日餐風露宿,還得打怪,可不是好玩的。黃婉兒的表姐心裡當然怨恨至極,可不敢再去尋田三他們的麻煩,只得憤恨地去秘境受罪。
這事很快就在外門傳遍了。田三也認識黃婉兒的表姐,當聽說黃婉兒竟偷潛進門派來尋阿塵的麻煩,心裡又震驚又羞愧。他好像盡給人帶來噩運,要不是他,阿塵根本不會和這樣的事情扯上關係。田三也不知道那天阿塵到底受了什麼苦,越想越覺得阿塵這幾天好像都沒什麼笑臉(一直都沒笑臉吧!),肯定受了老大的委屈。他心裡難受,這天的御劍課上也沒精神練劍了,藉口肚子痛溜號跑去尋阿塵。
他知道這陣子阿塵沒事時喜歡去北面那個大園子看花,就跑去一看,人果然在那。阿塵正站在一株根莖足有碗口粗細的靈花旁,使法術給那花除蟲。白玉一般的花朵開了滿樹,清靈秀美,有幾片花瓣落到了阿塵瘦削的肩上和烏黑的頭髮上,他也恍然不覺,只專心施法。晨風中滿是濃郁的馨香,田三不覺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了什麼一般,輕輕走到阿塵身邊。
「怎的到這裡來了,不上課嗎?」阿塵倒先發現了田三,手上法術未停,只偏過頭問他。
「沒……我才聽說,黃婉兒她表姐受了重罰,只因黃婉兒又來尋你麻煩。」田三心下踟躕,不知該怎樣道歉才好,「明明是我的緣故,卻總帶累你受委屈,你怎麼也沒對我說?」
阿塵看田三好像有些消沉,明白這人定是在自責,就寬慰他:「也沒有什麼,不過是一點小把戲,我一點事沒有,反倒她叫水淋濕了,好不狼狽。當時莊長老已教訓了她,不然我還要跟她討個說法的。」
田三不做聲了。黃家勢力大,就憑他根本不可能動得了黃婉兒,難道就眼看著這人再一次次來欺負阿塵?他只恨自己沒本事,心道:若我能夠築基,進入內門,到時候黃家巴結還來不及,哪裡還敢來欺負我們!就像那寧揚師兄,那麼年輕,可是所有人都對他那般恭敬,就連阿塵提起他的時候也是十足的敬佩……田三酸酸地尋思了半天,忽然沒頭沒尾地對阿塵說:「阿塵,你放心吧,我一定下勁修行,再不會叫你受委屈。」
阿塵看看田三,不明白他怎麼突然精神大振起來。總歸是好事,田三也實在不適合那副傷春悲秋的模樣。
田三想通了,眼中又帶上了笑意,看看阿塵又開始施雨澆灌靈花,就問了:「這花園現在歸你料理嗎?」
「不是,我看這花園好像沒人管,正好我最近在自學靈花種植,就過來試試手。」阿塵可真不知道這裡是莊長老的「寶地」,他來了幾趟也沒見到人,就以為這裡能夠隨意進出,別人又都誤會是莊長老叫他過去幫忙,竟無人提醒他。
田三除了修煉也很少留心別的事,聽了阿塵的話也以為這個花園是沒人管的。他知道阿塵喜歡花,不會覺得他在這裡白白做活很奇怪,瞧著阿塵施法時細白的手指靈巧變化,如同白色的羽毛一般輕盈翻飛,覺得實在是賞心悅目。看了好一會,田三才說:「那你練著,我也該走了。」他已經逃了夠久,被師兄逮到可就不好了。
阿塵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叫住了田三:「這個給你,人家送我的,我也吃不掉。」阿塵從儲物荷包里拿出兩個油紙包,原來竟是兩包葷點心。早上他幫一位師姐給靈田施法,人家就送了這些點心給他做謝禮。點心是肉餡的,味道很不錯,阿塵嘗了塊,留下一點,其餘的就分做兩包。「這包給你,這包一會兒你帶給陳師兄。」他對田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