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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肥啾又飛進屋子裡看了看柳無故的狀態,他額頭很燙,一點降溫的跡象都沒有,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上,用水打濕帕子在額頭放著進行降溫的最好的選擇。
但是,藍糰子在屋裡屋外飛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一張手帕。
它飛到柳無故身邊,用鳥喙牽起衣擺,爪子往後退,試圖扯破一節衣服下來,可任憑它怎麼扯,這衣服一點要破的痕跡都沒有。
小肥啾鬆開嘴,那一塊衣擺已經被它的口水弄得濕漉漉的,看著自己口水打濕的衣擺,小肥啾眼裡有些羞窘,掩蓋似的拿自己的翅膀擦了擦。
它看了眼高燒不退的柳無故,又看了眼屋外的水井,小肥啾嘆了口氣,噗通一聲,一頭扎進水井裡。
水井裡的水瞬間打濕了全身,羽毛上濕噠噠的吸滿了水分,沾水的翅膀很沉重,極其難飛,小鸚鵡顫顫巍巍的飛起來,徑直飛進屋內,叭嘰一下,倒在柳無故滾燙的額頭。
高燒昏迷中的男人舒服得喟嘆一聲,小鸚鵡聽到聲音,心裡起了一絲捉弄之心,伸出濕噠噠的翅膀,甩了甩,水滴甩了男人一臉。
小鸚鵡眼神里閃過惡作劇得逞的笑,靜靜的躺在男人額頭,充當一個手帕。
一整夜,黎星宿扎進水井裡五六次,直到天蒙蒙亮才累得迷迷糊糊睡過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破破爛爛的木窗和木屋頭頂的縫隙照射進這間荒廢陳舊的木屋,熟睡中的男人被這亮光晃過眼睛,眼帘下的眼球動了動。
柳無故睜開眼睛時就感覺到額頭濕漉漉沉甸甸的,伸手一摸,摸到了濕漉漉的一團。
看著手心裡熟睡的鸚鵡,柳無故的唇緊抿著,黑曜石般的眸子裡看不清裡面的情緒,隨手扯下一塊衣擺,動作輕柔的擦乾熟睡糰子身上的水,用自己的掌心捂熱冰冷的小身體。
柳無故不知道熟睡中的小鸚鵡昨天內心經歷了怎樣的掙扎,他只知道昨天鸚鵡是怎樣幫他退燒的,這是三世為人以來第一次,有人用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來救他。
這樣說可能有些欠妥,畢竟鸚鵡不是人,柳無故輕笑一聲,揣著鸚鵡起身,辨認了一下方位便離開了。
可能是因禍得福,他體內的內力已經恢復到了上一世的水平,這也可能是昨天他燒得那麼兇險的緣故。
......
乾清宮,黎星宿剛剛下了早朝,坐在寢宮裡一直打著哈欠,心裡想的卻是柳無故醒過來沒有。
曹公公見黎星宿起色不好,略帶憂心的問:「陛下如今怎麼越發嗜睡了,要不要找太醫瞧瞧?」
黎星宿擺擺手:「不必,是朕昨日沒睡好。」
曹公公眼裡的探究閃過,輕聲問道:「陛下可是在憂心什麼?」
向來情緒絲毫不外泄穩重自持的少年天子難得孩子氣的撇撇嘴,語氣里儘是憤懣:
「別提了,做夢夢到有人抓著朕往水井裡拖,拖下去又拽上來,如此反反覆覆,做了一晚上噩夢,直到最後朕才看清楚,那人竟是朕的好皇后。」
曹公公語氣帶著關切:「那奴才待會去叫太醫給陛下開點安神的方子?陛下對這皇后....如何看待?」
「厭惡又不得不容忍。」黎星宿坦率直言:「朕沒什麼大志向,做個無實權的皇帝每天吃吃喝喝挺好的,可柳永昌那個畜生,還要用一個男子來羞辱朕,朕實在是痛恨至極。」
曹公公低下頭:「陛下,這話以後可不要再說了。」
黎星宿抬眼看向低垂著頭話語儘是對他關心的曹公公,眼神森冷的寒意不加掩飾:
「朕只在你面前說這些,曹公公是看著朕長大的,這宮裡若是在你面前都說不了真心話了,那朕就沒人可說了。」
曹公公似有些動容,抬頭看向溫和笑著的黎星宿:「陛下,奴才對陛下自然是忠心不二的。」
黎星宿沒再說話,只覺得人心當真不可考量,他十二歲就坐上了皇位,成了一個傀儡皇帝,曹公公是父皇留給他的人,原本,他是很信任的。
可能是一年又一年,他年歲尚小,而柳永昌權力越發的大,原本待他忠心耿耿的大太監,也成了柳永昌監視他的一條狗。
變成鸚鵡基本沒有任何好處,這種不受控制,不在掌握之中的事情是黎星宿極其討厭的,若非要說變成鸚鵡有什麼好處。
那就是他隨時昏睡過去,如今曹公公怕是覺得他得了什麼病了,一個不能保持清醒的皇帝,聽起來就沒那麼需要防備。
......
「阿啾。」被揣在懷裡的小肥啾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柳無故伸手探進去摸了摸它的額頭:「不會傷寒了吧?」
小肥啾從他衣袖裡探出頭,拿鳥喙啄他:【傷寒了還不是因為你。】
柳無故此時爬上了樹,倚靠在樹枝上,手裡拿著個簡易的彈弓,聲音低沉磁性:「噓。」
他打彈弓的姿勢並不標準,一隻手伸在前面握住彈弓,另一隻手用食指勾著弦,深邃的眼睛半眯著一隻,食指一松,自己給自己配音:「啪。」
小肥啾探著腦袋去看,什麼都沒看到,心裡有些好笑:【都沒打到,盡耍帥去了。】
它臉上明晃晃的嘲笑太過明顯,柳無故輕笑一聲:「餓不餓?」
不說還不覺得,一問起,便覺得腹中飢餓難以忍受,小肥啾圓滾滾的肚子適時的響起咕嚕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