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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故面色如常,淡淡的說:「陛下臉上沾灰了。」
黎星宿一雙鹿眼噙著火,惱怒的瞪他一眼,「皇后,說謊的時候可不可以至少找一個像樣的謊話。」
柳無故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將人鬆開在這冷宮裡翻找起來。
黎星宿有些懵,跟在他身後不解的問:「你在找什麼?」
「找到了。」柳無故突然轉身,撞上了他身後往前走的小皇帝。
黎星宿被撞得鼻子一酸,沒發現那人的衣袖不經意間蹭過了自己的臉。
「給,陛下自己看看。」柳無故遞過去一面銅鏡。
黎星宿對著鏡子看了看,雖然鏡面有些髒,但還是能看出裡面那個人臉上灰撲撲的一團。
臉上沾著灰的人彆扭的抿了抿唇,臉上熱氣上涌,一隻手拿著鏡子,一隻手胡亂的擦拭著臉頰。
「是朕錯怪你了。」
柳無故擺擺手,大度的說:「沒事,臣可能有時的行事讓陛下對臣有所誤解。」
「但臣會用行動讓陛下改觀。」
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仿佛剛剛那個偷摸在衣袖上摸灰然後蹭到小皇帝白嫩的臉上那人不是自己。
知道黎星宿不能在這裡多待,柳無故沒再逗弄他,繼續說起了正事。
「臣這一去邊關,有可能數月難回,臣放心不下陛下。」柳無故沉聲說道。
黎星宿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說。
「京衛指揮使,是陛下的人,為什麼不把宮裡的侍衛。換成自己的人?」
柳無故想起這一次刺殺,臉就陰沉下來,說話的語氣算不得好,甚至有些逼問。
黎星宿垂下眼瞼,像是躲避他的眼神,「朕,有朕的難處。」
柳無故說起這件事心裡有氣,聲音也不由得大了些:「難處?在難有命重要?」
「京衛指揮使你的人若是勝任不了,那就換人,宮中禁軍守衛,遇到刺客都去保護柳永昌那個老匹夫,可笑至極!」
黎星宿抿了抿唇,這件事他想起來也心有餘悸。
「朕知道了。」小皇帝聲音懨懨的,他偏過頭,看上去被凶得有些委屈。
柳無故知道自己的語氣過了,他緩了緩,柔聲說道:「臣是擔心陛下,臣馬上就要離開這宮裡,若是陛下出了什麼岔子,臣做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黎星宿癟癟嘴,說那麼多,還是關心自己的與朕的交易能不能達成。
柳無故想摸委委屈屈的小皇帝的腦袋,可是不行。
臉上有髒污這個理由已經用過了。
「趁著這一次,用護衛不利的理由把那些侍衛全撤了。」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黎星宿也知道這是個機會,點點頭同意了。
「還有陛下後宮那些鶯鶯燕燕,」柳無故咬牙切齒道:「怎麼什麼人都能給陛下下藥。」
「爾千松就就留在陛下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黎星宿抬眼看他:「爾千松能留下,但是後宮那些是朕的妃嬪,怎麼說都必須要有接觸的。」
柳無故直直的迎上黎星宿的目光,話語銳利:「自古皇帝在後宮寵幸妃子以平衡朝堂勢力,但恕臣直言,陛下並沒有這個必要。」
黎星宿怒目而視:「大膽!朕是個傀儡皇帝這件事不需要你反覆提醒朕。」
柳無故輕笑一聲,目光灼灼:「陛下不是傀儡皇帝,」他頓了頓,笑道:「這麼漂亮,應該是吉祥物。」
黎星宿氣得想拂袖而去,「皇后若是不會好好說話,那朕就走了。」
柳無故不慌不忙的接上一句:「若是陛下想通過寵幸妃子拉攏朝臣,不如好好經營一下帝後感情。」
「一百個朝臣,也抵不過一個柳無故。」
他說著話時眉頭上挑,眼神睥睨,狂傲又自信。
「朕倒是不知該如何經營?」黎星宿冷冷的諷刺道:「皇后並非龍陽不是嗎?」
柳無故摸了摸下巴,笑得討打:「陛下這麼漂亮,臣也可以是。」
清冷衰敗的冷宮,只剩一個俊美的男人坐在台階上嘆氣,氣走了小皇帝,人生無趣。
沒等他一個人坐一會,便有一個太監端著食盒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侍衛,二十多個侍衛魚貫而入。
太監是個臉生的,將食盒的蓋子打開,裡面的飯菜還冒著熱氣。
菜品色香味俱全,看上去誘人食慾大開。
「皇后娘娘,這最後一頓飯,您吃了好上路。」
柳無故坐在灰撲撲的台階上,整個人卻與這背後黑暗破舊的宮殿格外不搭。
他沒有動,甚至一個眼神都沒給那個太監。
太監的聲音尖厲:「皇后娘娘,您請吧。」
他的視線落在柳無故身上,帶著一絲厭惡。
「可莫要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太監笑了一聲:「皇后娘娘如今,可還有在內務府打人板子時的得意?」
他對著身後的侍衛一揚手:「去,把他抓起來,咱家今天,就要好好伺候皇后娘娘吃一頓飯,」
侍衛們動了,卻不是抓柳無故,領頭的侍衛一腳踢在太監膝蓋後面,讓他結結實實面朝柳無故跪了下來。
太監尖聲叫道:「你做什麼!」
柳無故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灰,「來,伺候這位內務府尊貴的公公用餐。」
為首的侍衛走在柳無故面前,低聲叫了一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