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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九展開信看了看,表情很淡:「你覺得我是為了這些東西才逼宮的嗎?」
蕭淮西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大皇子並未遇害,只不過礙於右相一黨的勢力,沒辦法做什麼。
他等了許久才等到裴折這樣一個心腹,花了好幾年的工夫,將裴折偽裝成一個不參與朝事的閒散官員,這才用護送太子南下遊歷為藉口,命令裴折帶著信物,尋找失蹤已久的大皇子。
蕭淮西受右相一黨桎梏已久,自然不甘心將位子傳給蕭澄明,他一早就做好了打算,想要找一個新的繼承人。
倖免於難的大皇子就是最好的人選。
上午進宮,裴折將一路上發生的事都告訴了蕭淮西,包括蕭澄明與番邦勾結,失去蹤跡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蕭淮西最關心的,關於大皇子的各種消息,以及這位流落民間十多年的大皇子在謀劃什麼事情。
金陵九是金靈之子,早已「死」去的大皇子,這一點蕭淮西早就知道了。
這封信上寫著蕭淮西的打算,上午的時候,他就表露出這樣的意思:想要禪位給金陵九。
裴折靜靜地看著他:「你不是想取而代之嗎?」
金陵九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想,但不是以這種方式,我不要他名正言順地給我,我不承認他。」
裴折的眉心狠狠一跳:「那你想以什麼方式?」
金陵九將信折起來,當著裴折震驚的目光,將信紙撕成了碎片:「弒君,謀逆,我要做真正的亂臣賊子,徹底覆滅昭國。」
第140章
金陵九的眼睛很亮,像落了一簇星火,燒遍了天:「我要做真正的亂臣賊子,顛了這個腐爛骯髒的朝廷。」
信紙的碎片被扔在空中,紛紛揚揚落下,裴折忽然口乾舌燥起來,怔怔地盯著眼前的人。
金陵九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話,御林軍的反應最大,紛紛拔出了刀。
百姓們呆立一旁,不敢相信金陵九竟然這般大膽,造反是要殺頭的,他竟然當著無數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將這話說了出來。
相比之下,裴折的反應算得上鎮定了。
金陵九沒搭理御林軍,隔著他們,定定地看著宮門,仿佛只要他願意,就能夠不費吹灰之力進入宮內。
「裴折,你還要攔著我嗎?」金陵九很輕地笑了聲,「你攔不住我的。」
他的勢在必得令御林軍統領皺緊了眉頭,拉了拉出神的裴折:「裴大人,往後一點,刀劍無眼,千萬別傷著你。」
聽到他的話,金陵九身後的人也警惕起來,比起元奉,金陵九帶的人並不少,且這些大多是江湖人士,真要打起來了,落敗的一定是御林軍。
裴折拂開胳膊上的手,命令道:「讓人都退下。」
御林軍統領驚詫不已:「裴大人?!」
此前消息已經傳開了,說裴折和天下第一樓的九公子拜堂成親了,一個廟堂里的閒雲野鶴,一個江湖上的上位權者,怎麼看怎麼不合適。
面對裴折這樣的態度,御林軍統領忍不住猜測,他是不是想徇私情:「裴大人,你是想助紂為虐,將賊人放進宮中嗎?」
裴折看著他,淡淡地搖了搖頭:「他不是賊人。」
雖然金陵九不願意承認,但事情如此發展下去,也由不得他了。
御林軍統領還未表現出什麼,金陵九先不滿了起來:「裴折,我絕不會承任何人的情。」
他說的是那封信及蕭淮西,但落在旁人耳中,這不被承情的人就成了裴折。一時之間,眾人落在裴折身上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隱隱含著同情。
金陵九和裴折都不是會在意旁人的人,兩人目光相對,眼底火光迸濺。
裴折恨得牙痒痒:「金陵九,你誠心要與我作對,是嗎?」
「這話你之前問過一次了,我還是一樣的回答。」金陵九搖搖頭,目光沉下來,「從來不是我與你作對,而是你和我過不去。我並不在乎那個位置上坐的是誰,我只在乎,那個位置上的人是不是我拉下來的。」
他眼裡滿是深沉的情緒,複雜到讓人看不懂。
裴折的心不停地下墜,他知道,金陵九隻是為了復仇:「值得嗎?」
寧願背上謀逆的罵名,也不願意接受和平的解決辦法。
金陵九撩起他的一縷頭髮,在指尖捻了捻,笑意迫人:「當然值得。」
他一貫固執,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再動搖。如同決定要殺進宮裡,就不會退縮,更不會接受來自「仇人」的饋贈。
裴折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因為蕭淮西的決定,他與金陵九並沒有根源上的矛盾,只是在過程的選擇上意向不同。
禪位不是更朝換代,金陵九所求,雖結果相同,但名頭天差地別。
為人臣子,若斷送了江山,如何能對得起他所司之位。
兩人舉止親昵,不似對峙。
無數雙眼睛盯著,御林軍統領冷聲提醒道:「裴大人,你是昭國的少師大人,絕不可放他們進入宮中。」
聖上讓他聽從裴折命令,解決京城亂象,若裴折想以權謀私,他們御林軍擔不起這個責任。
金陵九嗤了聲:「他若不是朝堂之臣,早就讓開了。」
蕭淮西下了令,金陵九是失蹤多年的大皇子,還是他選定的繼位人,裴折絕不可能讓御林軍對金陵九動手。但金陵九想做亂臣賊子,裴折身為朝廷命官,又不能放任其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