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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呆了呆,將手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一股草木根須味道,還好,不是很濃。
院子裡曬了十多種東西,裴折吸取教訓,沒有再伸手去拿,只湊近了瞧瞧,看見形狀怪異的,就問問金陵九是什麼。
一趟走下來,沒見著屍體的影子,裴折對金陵九的佩服程度又上了一層樓,他盯著身前容貌出眾的男人,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就沒發現,你有什麼不懂的。」
這樣不好,樣樣都出眾,很容易被別人搶走的,跟那枝頭紅杏似的,即使不出牆,長得太俏,也會招蜂引蝶,勾著一群人想伸手採摘。裴折越琢磨越頭疼,覺得自己未來恐怕會遇見很多情敵。
金陵九倒沒想到裴折憂慮的那一層,只覺得能在裴折展現能力的感覺挺不錯,就跟雄性想在雌性面前表現自己多麼厲害一樣,他也不例外。
「多懂一些,才能配得上我的裴郎。」金陵九瞟過四周,微哂,「況且只是辨認一下草木罷了,算不了什麼。」
裴折:「……」
總覺得被內涵到了。
反正是那種親密的關係,不需要互相比較,金陵九懂的多一些,正好能夠和他互補。
裴折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設,又興沖沖地拉著金陵九問東問西了,在他看來,探索金陵九比破案有意思多了:「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製作香膏香粉的材料都認識?」
金陵九表情冷淡了幾分,自嘲地笑了笑:「為了活下去。」
他沒有對裴折隱瞞的想法,反而生出一種藉此機會使裴折心疼自己的念頭。
金陵九向來知道如何用最少的東西獲得最大的利益,除卻感情真假以外,其他的都可以算計,包括用示弱來換取裴折心疼憐惜。
他思索了一下,在裴折問出「怎麼回事」後,慢條斯理道:「以前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刺殺,有的是刺客襲擊,有的是下毒謀害,為了活下去,總得多學一些東西,無論是武功還是其他,多學一點,關鍵時候能保命的法子就多一點。」
他說的並不詳盡,但裴折能猜到未盡之言:「所以你的嗅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刻意訓練過?」
金陵九大方承認了:「沒錯,不僅是嗅覺,還有味覺,聽覺,視覺,和觸覺。」
裴折久久沒有應答,滿腦子都是金陵九說的話,那些東西要刻意進行鍛鍊,得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夠成功?
這也能從側面反映出,金陵九曾經遇到過的刺殺有多麼頻繁。
因為信物,他也被刺殺過很多次,但大多都是試探,沒有真的要他命的,裴折能夠想像到,金陵九是和自己全然不同的境遇。
那些人都想置金陵九於死地,因為曾不止一次命懸一線,所以造就了如今的一身本事。
裴折幾乎沒辦法呼吸,揪著金陵九的衣袖,沉默地凝視著他。
金陵九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抱著讓裴折心疼的想法,但真的看到裴折心疼時,他又有些後悔了:「別多想,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能夠遇到你,並且現在還好好的,已經足夠了。
裴折聲音很輕:「當時是不是很累?」
金陵九愣了兩秒,他想過裴折會說什麼,但唯獨沒有想到裴折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不累。」
裴折聲音發抖:「騙人!」
金陵九將他揉進懷裡:「好吧,是有一點點累的。」
裴折的聲音很悶,震動通過胸腔傳遞到金陵九身上:「以後我來保護你,不會讓你累。」
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工於心計,他的裴郎向來都能抓住他心裡最軟的一點,金陵九低下頭蹭了蹭裴折發頂:「你保護我可以,但我累一點沒關係,比如某些地方,某些方面,為了你,我樂意累著。」
裴折:「……」
所有的氣氛都被他一句話破壞了,上一秒淚珠還在眼眶裡打轉,這一秒就全都沒了。
裴折咬著牙,憤憤道:「你肯定是故意的!」
九公子多麼知情知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看不清場合,如果說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十有八/九是故意為之。
金陵九輕笑了聲:「但我是真心話。」
一想到他曾經吃過的苦,裴折就氣不起來了:「我知道了,你不是要帶我去找屍體嗎,走吧。」
哄好了人,金陵九放下心來:「我們去那屋子裡看看。」
剛才只是在院子裡打轉,把草木香料都檢查了一遍,還沒有去儲藏這些材料的小倉房裡看看。
裴折跟在他身後,眼角還殘留著一點沒有完全褪乾淨的紅:「這房間太小,一眼就能望到頭,屍體不可能藏在這裡吧。」
裡頭空間有限,木架依著牆擺放,錯亂中有一絲秩序。
金陵九帶著他走向架子:「裴郎久居京城,可曾聽聞過哪位大人貪污成性?」
雖然不知道話題為什麼會跳到這裡,裴折還是思索了一下:「我所知曉的不多,不過近幾年來懲辦貪官污吏,最嚴厲的一樁案子,是御史中丞。」
金陵九渾不在意,繼續問道:「御史中丞抄家的時候,你可曾去湊湊熱鬧?」
裴折哭笑不得:「大理寺一手包辦,我去湊什麼熱鬧?」
金陵九寬慰道:「放心,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裴折:「……」
這機會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