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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無恙已經習慣了他這般變臉,選擇性失憶,忘記了剛才的小插曲,跟著裴折往外走:「公子,去吃東西嗎,林驚空說廚房做了解酒湯,給你們備著呢……啊啊啊!」
裴折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嚎精神了,頭也不疼了,手也有勁了,拿著扇子打人的時候動作可利索了:「說沒說過要穩重點,整天毛毛躁躁的,丟我的臉!」
他教訓完雲無恙之後收回手,對著目瞪口呆的鐘離昧微微頷首:「見笑了。」
鍾離昧:「……」不,不敢笑。
裴折也就意思意思,給雲無恙那幾扇子都沒用力,雲無恙又是個從小習武的,皮實得很,這扇子落在他身上跟撓痒痒似的:「噫,公子,怎麼感覺不太對,是不是你沒吃飯的緣故?」
鍾離昧震驚的目光從裴折身上轉移到雲無恙身上,心裡只剩下兩個念頭:一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確實該打。二是,雲無恙,真是個狠人!
裴折習慣了自家書童缺根筋的發言,手腕一轉,將摺扇展開:「換了把新的,趕明兒多打你兩下,好讓你熟悉熟悉。」
雲無恙訕笑:「這就不必了,這扇子上有公子的絕世好字,打我浪費了,我不配。」
裴折氣笑了,逗他:「……你可以配。」
雲無恙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一臉嚴肅道:「我不可以,這我真不可以,非是絕世大美人,配不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墨寶。」
這馬屁拍的太誇張了,裴折笑著踹了他一腳:「出息!」
一路走到吃飯的地方,坐下之後,裴折客氣道:「鍾離先生,吃過飯了嗎,一起吃點不?」
鍾離昧來之前吃過東西了,只接了茶,婉拒道:「先前去品香樓吃了早點,多謝裴大人。」
「品香樓啊……」裴折低頭掃了眼桌上的小鹹菜,攪了攪面前的白粥,突然沒胃口了,做人吶,真的切記不能攀比,這一比,就要受到傷害了。
雲無恙騰的一聲站起身:「啊啊啊!」
「嘶。」裴折倒吸一口涼氣,「你今早上撒癔症呢?沒完沒了了是吧?」
雲無恙像是完全聽不到他的編排,目光炯炯:「公子,聽說你昨晚和金陵九一起睡的,是嗎?」
「噗,咳咳——」
鍾離昧被茶水嗆著了,猛咳個不停,衣袖上濺了點點斑駁的水痕,但他現在沒空管這個,咳嗽歸咳嗽,他的心思已經飄遠了,全飄到雲無恙剛才那句話上了。
什麼叫「一起睡的」?鍾離昧用自己讀過的幾籮筐聖賢書發誓,是這話說得有問題,絕不是他想歪了。
城內流言喧囂塵上,鍾離昧權當是笑話看的,樂過便拋之腦後了,沒想到今日一時不察,這笑話從他腦後跑出來,將他變成了個笑話,鍾離昧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之中。
裴折瞥了眼神遊天外的鐘離昧,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了點雲無恙,警告道:「有事沒事別瞎說,再有下次,就讓你跟著林驚空一起去翻垃圾堆!」
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湧上心頭,鼻翼間仿佛還能聞到垃圾的臭味,雲無恙腦海中浮現出他和林驚空各拿著一根木棍,攜手共進垃圾堆的場景,禁不住渾身一抖,無法接受:「……我錯了。」
裴折意味不明地哼了聲:「打哪兒聽來的假消息,誰告訴你金陵九和我睡一起?」
他喝了勺子粥,熱乎乎的感覺盈滿胸膛,舒服得他眯了眯眼,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雲無恙想也沒想,直接把人供出來了:「是林驚空,他說昨晚金陵九喝醉了,沒走,和你住同一間房。」
「聽他個碎嘴子瞎說。」裴折掀了掀眼皮,那股歡喜勁兒突然又淡下來,「小九,九,嘖,他昨晚就回客棧了。」
「小九兒」不好讓外人聽到,「九公子」又讓裴折想起昨晚莫名其妙的冷戰,最後說出口的,竟然是最普通最常見最不起眼的一個「他」。
林驚空和裴折兩個人,雲無恙自然更信裴折:「沒錯,林驚空個碎嘴子貫會造謠,竟然連公子都敢編排,下次見了他,一定得給他個教訓!不過公子,小九九是什麼意思?」
裴折:「……沒什麼,你聽錯了。」
雲無恙是個沒腦子的,裴折隨便敷衍兩句,就將話題忽悠過去了,一旁的鐘離昧顯然和雲無恙不同,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裴折,又在腦海中搜索今早見到金陵九的畫面,心下一驚,暗自將這兩人關係不一般的事記在了心裡。
裴折心裡惦記著有關更夫的線索,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到衙門去,吃過飯就急忙找林驚空去了,臨走前吩咐雲無恙好好招待鍾離昧,等到自己回來。
鍾離昧一早就來了統領府,專程來找裴折的,沒想到一句話都沒說,裴折就跑沒影了,他對著一桌子早點,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
雲無恙樂呵呵地招呼鍾離昧坐下:「站著多累啊,公子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鍾離先生坐著等吧。」
人是一種容易受到影響的種族,有的影響是正向的,有的影響是反向的,就比如現在,鍾離昧看著雲無恙那副悠閒的表情就難受,心裡更急躁了:「裴大人什麼時候能回來?」
雲無恙:「不知道衙門今天忙不忙,如果像昨天那樣的話,大概要晚上了。」
鍾離昧不想枯坐一天,掉頭就想走,結果被雲無恙從後面拉住了:「公子說了,要鍾離先生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