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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一愣:「醉翁之意不在酒,怪不得,你剛洗完澡衣服也不穿,就來給我開門。嘖嘖嘖,我當初還以為你是多麼光風霽月的人物,現在想想,真是自己瞎了眼。」
金陵九一臉嚴肅:「你不是瞎了眼,你是被我的美貌蒙了心。」
裴折下意識想反駁,仔細想了想,似乎真是這麼回事。
金陵九戲謔道:「當初你見色起意,在畫舫上的時候,就一個勁兒推著我往軟榻上去,還對我動手動腳。」
裴折老臉一紅:「我那是在查案,你身上帶著梅花冷香,與鍾離昧身上的味道,以及我收到的信上的味道相同。」
金陵九哼笑一聲,沒說什麼。
裴折覺得自個兒有點欲蓋彌彰了,急於找新的話題:「你要帶我去見誰?」
金陵九定定地看著他,裴折頓了兩秒,驚呼出聲:「是他?!」
京城裡的夜場多,金陵九挑了家裴折以前常去的,故作鎮定,美名其曰:「帶你體驗過去,舊地重遊。」
裴折想了一下天下第一樓的信息網,聳聳肩:「我是無所謂,待會兒你要是酸得厲害,可以撒個嬌,看在拜堂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哄哄你。」
金陵九將他的斗篷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張臉:「你這張嘴,遲早給你招來禍患。」
「沒事,反正有你在。」不等金陵九欣慰,裴折就慢悠悠地補充道,「你就是最大的禍患,不會有比你更麻煩的了。」
金陵九一噎,伸手擰了下他嘴角:「欠教訓,遲早讓你把這些話都收回去。」
裴折得意得不行:「趕緊的趕緊的,我骨頭架子都緊了,你快來教訓我,給我松松筋骨。」
金陵九:「……」
金陵九暗自嘆了口氣,今晚的裴折異常興奮,嘴皮子也利索,有點說不過他了。
裴折得意洋洋:「怎麼,你不行了?」
金陵九動作一滯,似笑非笑:「到時候一定讓你好好看看我行不行。」
裴折後脊一涼,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左屏早已經安排好了雅間,見他們過來,在前面引路。
裴折乖乖裝啞巴,生怕一不小心被人認出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房間裡,酒菜已經擺上了,裴折脫下斗篷,環視四周:「人還沒到嗎?」
旁邊擺著一架琴,金陵九按住琴弦,撥弄了兩下:「他與你一樣,喜歡先在姑娘堆里逛逛,應該快過來了。」
裴折忍住笑意,話裡有話的金陵九太可愛了:「那邊樂子可大了,讓左屏去喊一聲吧,免得他醉倒溫柔鄉,忘記我們還等著。」
琴弦被重重挑起,發出的聲音有種崩裂感,似玉石相撞,兵戈相交。
金陵九指腹揉著琴弦,感受到從上面傳來的刺痛:「裴郎是個有經驗的。」
「那可不,畢竟月月都來。」裴折覷著他的臉色,嘆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看得多了,自然耳濡目染。」
他走過去,拉起金陵九的手,吹了吹:「明知道我跟你開玩笑呢,還故意折騰自己,又犯病了?」
金陵九「嗯」了聲:「犯病了,犯了想讓你心疼的病。」
裴折動作一頓,將他的指腹貼在唇上,輕輕親了下:「我已經心疼了。」
房門被敲響,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裴折瞬間恢復平靜,轉過身:「進。」
來人一襲長衫,舉著酒壺,遙遙地敬過來:「裴大人,許久未見了,聽聞你身體抱恙,可好些了?」
裴折微一頷首:「承蒙鍾離先生惦記,並無大礙,來,請坐。」
鍾離昧三分醉,神思清明,臉上已泛了紅:「自淮州城一別,在下以為天長水闊,再無相見之日,幸得九公子相邀,才有勇氣赴京,見一見裴大人。」
裴折摩挲著面前的杯子,意味深長地點點頭:「鍾離先生來京城,該直接找我的,你我才是老相識,不是嗎?」
當初他們在知府大人的府邸相遇,從時間上來看,他可比金陵九認識鍾離昧要早。
鍾離昧垂下眼皮,自嘲一笑:「我怎麼敢稱裴大人的老相識。」
裴折給他倒了杯茶:「喝杯茶,解解酒。」
金陵九沉默不語,好似和他們不在同一張桌子上,只專注地喝湯。
鍾離昧神色凝重,端著茶慢慢抿著,似乎在組織語言。
裴折吃了口菜,覺得咸,撂了筷子:「鍾離先生不遠萬里,從淮州城趕到京城,不僅僅是想見見我吧,可是有什麼事找我?」
他和鍾離昧沒到見不到面會想念的關係,鍾離昧來得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若非金陵九提醒,他根本猜不到。
即便是猜到了,他也想不出鍾離昧來找他是為了什麼。
見金陵九喝湯喝得專注,裴折也盛了一碗:「有事的話,鍾離先生直說就好。」
湯是冬瓜和骨頭燉的,酥爛香濃,熱乎乎的,冬天裡喝上一碗,十分舒坦。
正喝著湯,碗裡多了一塊剔了骨頭的肉,金陵九將筷子放下,換了自己的勺子,繼續喝湯。
裴折看著那塊肉,眼底泛起笑弧,嘴上彆扭得厲害,行為舉止卻很誠實。
他將肉送進嘴裡,心滿意足地嚼著。
遲疑了許久,鍾離昧終於下定決心,他站起身,衝著裴折一拜:「實非故意麻煩裴大人,只是我這件事,除了你沒人能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