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頁
金陵九閒閒散散地笑了笑:「趙大人和我多學一點,最好是學一學我今日這做法,也不必自個兒留在城中為著旁人生悶氣了。」
趙子秋表情扭曲了一瞬:「你難道不是要去救裴折?」
「誰說我要去救他了?」金陵九極輕地嗤了聲,「救他勢必要救整個幽州軍,就這點人,我如何能救?我要去見一位朋友。」
趙子秋沉吟片刻:「曦國三皇子?」
金陵九沒有回答,但趙子秋已經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
此次主戰,全是曦國三皇子的手筆,曦國大軍來勢洶洶,屢次進犯幽州,但每次都沒有趕盡殺絕,若是仔細思索,不難發現其中的蹊蹺之處。
大軍行進的速度慢,追了一個時辰,就能看到他們的蹤影了。
金陵九命令眾人停下,他從天下第一樓的人中挑了十個,加上左屏,共十二人,打算一起從側面繞過去,先幽州軍一步抵達曦國安營紮寨的地方。
剩下的人都由趙子秋率領,和幽州軍會和,屆時金陵九將一切處理妥當,他們也好裡應外合。
金陵九等十二人的速度很快,都是練武出身,翻山越嶺不在話下,傍晚時,就繞過山頭,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曦國軍隊的營帳。
幾百年前,曦國與昭國本是一國,後分裂為二,故而兩國之間的風俗習慣大多相同,百姓穿著樣貌也相似,不像朝廷和番邦,能明顯看出之間的區別。
為避免打草驚蛇,驚動曦國大軍,左屏率領其餘十人在營帳外等候,由金陵九單獨潛入營帳。
金陵九很快就認出了主帳,但他並沒有直接過去,反而是繞了一圈,摸清楚曦國大軍的方位後,趁著守衛士兵不注意,往糧倉所在的位置扔了幾個火摺子。
等下免不了受些氣,他得先讓曦國大軍也不痛快一番。
趁著眾人趕去救火的空檔,金陵九潛入了主帳,他隨手將火摺子扔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坐上了主帳的桌子。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要等的人估計得晚一會兒才能來了。
金陵九隨手撿起桌上的書信,百無聊賴地翻起來,片刻後,將書在臉前一擋:「上來就如此問候,三皇子的待客之道不怎麼樣啊。」
幾枚石子落在桌上,又骨碌碌滾了下去。
一戎裝男子嗤了聲,言語裡夾雜著火氣:「閣下私自潛入我的地方,還毀我糧倉,鬧得我軍人仰馬翻,如此不速之客,我又何須以禮相待。」
金陵九拋開書,露出一張明艷穠麗的臉:「一個假糧倉,毀了便毀了,三皇子可是夠斤斤計較的。」
曦國大軍又不是無能之輩,怎會讓他輕而易舉燒了糧倉,他想聲東擊西,人家怕是早早就布下了引蛇出洞並瓮中捉鱉的局,等著他自投羅網。
曦國三皇子怔了一瞬。
他從小生於皇室,見慣了天下美人,可沒有一位比得上眼前之人。
金陵九早就習慣了這樣打量的目光,面色平靜地回望過去,臉上掛著似有如無的笑。
曦國皇室姓舒,三皇子名溫如,早些年有個風流浪蕩的名號,是曦國京都鼎鼎有名的紈絝兒,又被人稱為三公子。
舒溫如眯了眯眼:「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來見我一位朋友。」金陵九將書放下,意味深長道,「神交已久,頗感興趣,故來瞧上一瞧。」
舒溫如怔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麼,面上露出驚詫:「是你?!」
金陵九隨手拈起一支毛筆,拿在手上把玩:「三皇子聲名大噪,如今在京都可是風雲人物,不知某之前的獻策,可有幫助到三皇子?」
曦國三皇子舒溫如紈絝浪蕩,名為皇子,實則為棄子,然曦國聖上病故,三皇子突然上位,將曦國太子囚禁於宮中,曦國局勢大變。
京中人人亦云,三皇子莫不是背後有高人指點,才一夕翻身。
舒溫如行至桌前:「我該多謝先生的。」
「謝倒不必,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幫你也是為了自己。」金陵九淡聲道。
舒溫如韜光養晦,隱忍多年,又怎可能是沒有腦子的草包。
兩人都不是善茬,來往機鋒頻現,便是明面上夸,話里也藏著綿針。
舒溫如解下披風,自若的掛好:「先生此次過來,想必不是為了我一句謝吧,有事不妨直說,若是能幫上先生一二,該是我的榮幸。」
金陵九也沒拐彎抹角:「三皇子權勢滔天,自然能幫上,如今震懾之力已成,還望三皇子退兵,停止攻打幽州城。」
「哦?」舒溫如輕笑一聲,「先生這是心軟了?」
金陵九沒否認,一邊落筆,一邊提點:「三皇子根基未穩,還吃不下昭國,若是繼續徘徊,小心被人在後背捅了刀。」
舒溫如臉色忽變,過了會兒,突然道:「先生如此關心昭國,不惜以身犯險,之前為何又慫恿我出兵?」
「我本以為有些東西毀了也不在意,但而今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金陵九將筆撂下,「便是要毀,也得我親自來毀。」
舒溫如停頓一下:「你究竟是誰?」
金陵九瞥他一眼:「與其操心別人,三皇子不如管好自己,你的兄長可不是個會任由你捏圓搓扁的人。」
舒溫如目光如刀,殺機突顯:「你隻身入我營帳,就不怕走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