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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里打著趣,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裴折應一聲,這事便揭過去了,大家都體體面面的,但林驚空沒料到,裴折不知是抽了什麼瘋,看著他冷冷一笑:「真是好大一笑話。」
笑話本人林驚空:「……」
這是置氣了。
金陵九揚了揚眉,有些好奇是誰令談笑從容的探花郎動了心火,連衣服上的血跡也不那般難忍了。
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到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暗自猜測,裴折怕不是鼻子腦子全撞壞了。
被裴折下了面子,林驚空僵著臉轉移話題:「九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他是來尋歡作樂的,實在沒什麼可信力,天下第一樓財大氣粗,金陵九格調之高,就算想尋歡,也斷不會找這種地方。
金陵九笑意溫和:「隨便逛逛。」
裴折冷嗤:「九公子好胃口,逛了一通可有看上的,不若帶過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這種地方能有什麼天香國色,裴折此番言語,正是看破了金陵九敷衍隱瞞的心思,他今兒個心火盛,不樂意順著人,逮著一個嘲諷一個。
金陵九不言語,驚奇似的看著裴折,看慣了溫潤圓滑的第一探花,眼前這扎人的小刺蝟可愛得緊,逮誰咬誰,讓金陵九想起了自己養的海東青,張嘴就得撕下人一塊肉來。
鼻子的血止住了,裴折說話帶著嗡嗡的鼻音,他哼了聲,不想輕易放過金陵九:「這整棟樓里,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九公子的,裴某好奇得很,能被你看上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絕色。」
「裴探花謬讚。」金陵九抿著笑,「實不相瞞,逛了一圈,的確都是庸脂俗粉,不過有個例外,現下叫我瞧上了,覺著比自己差不了幾分。」
裴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碰巧官兵帶著醫師過來,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林驚空引著金陵九等人離開房間,只留裴折和醫師在裡面。
醫師從藥箱裡取出棉布,浸了水,幫裴折擦淨血跡,又在他鼻子四周按按捏捏,脹痛感衝上頭頂,裴折神情懨懨:「老先生,我這鼻子還能保住嗎,該不會破相吧?」
「放心放心,只是撞傷了,沒有大問題。」醫師從藥箱裡拿出瓶瓶罐罐,挨著看過去,從中挑了一瓶,「公子生得俊俏,怎麼也不能叫你破相。」
裴折默默咀嚼著這句話,輕笑:「俊俏?」
醫師給他上了藥,以為他是怕自己臉上會留下傷,寬慰道:「可不是,淮州城十里八鄉,我見過的少年郎里,數你最俊俏。」
話里存了幾分安慰,裴折能聽出來,還是感激地道了謝。
只是撞得狠了,不用喝藥,外塗傷藥就好,裴折拿了藥,領著醫師出門,準備去劫富。
推開門,只有金陵九一人在門外,左屏沒有跟在他身邊,林驚空帶著人在稍遠處盤問老鴇,裴折暗自思索,這下子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了,他拍拍醫師的胳膊,朝金陵九抬了抬下巴:「醫藥費。」
金陵九抬眼看他:「嗯?」
這鼻子是被金陵九撞傷的,甭管起因是為了什麼,裴折打定主意要訛上這位財大氣粗又潔癖的主兒了:「這不你撞的嗎,要破相了,裴某人天下第一美男子,指著這張臉吃飯的,可能一輩子都娶不上媳婦了,你叫我怎麼活,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金陵九:「……」
最後財大氣粗的九公子一臉古怪地付了醫藥費,裴折心氣順了點,悶聲道:「你那小跟班呢,怎麼不跟著你,該不會找你瞧上的那位去了吧?」
金陵九思索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臉上的神情更加古怪了:「左屏去給我拿衣服了。」
裴折剛才沒注意,金陵九那沾著自己鼻血的外衣已經脫了,露出裡面一件銀灰色裡衣,服帖的勾勒出他的身形:「你回回見了我,都得脫件衣服嗎?要不下次直接別穿外袍了。」
金陵九無言以對:「……」
上元夜宴脫了外袍,如今又脫了,如此看來,探花郎屬實與他的外袍犯沖。
左屏拿著嶄新的外衣回來,領口處繡了流雲紋,金陵九穿好的時候,林驚空也問完老鴇過來了,朝裴折微微頷首:「裴大人。」
金陵九十分自覺,帶著左屏走遠了些,給他們留下談話的。
林驚空將問來的消息告訴裴折:「孫六並不常來添香樓,他那一同做工的夥計是這裡的常客,昨日夜裡確實來過,老鴇對孫六有印象,他是第一次來這裡,有些拘束,還鬧出了笑話。」
他二人站在二樓走廊,裴折雙手搭在欄杆上,說話的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鬧出了笑話,什麼笑話?」
「孫六膽子小,被熱情的姑娘弄得面紅耳赤,直接在大堂里摔了個狗啃泥,當晚很多人都看到了。」
裴折語塞,來逛窯子結果被姑娘嚇得不輕,這孫六也是個人才:「接待孫六的是哪位姑娘?」
林驚空道:「花名叫翠雲,已經著人去叫了。」
等了一會兒,官兵就帶著老鴇和翠雲姑娘過來了。
裴折看了看比老鴇年輕不了多少的翠雲,沉默地看著林驚空,那副表情仿佛在問:你他娘的逗我呢?
林驚空也沒來過這樣的低等勾欄,愣了愣,沖裴折聳了聳肩:沒辦法,一分錢一分貨。
價格低,質量一般,很公平的買賣,裴折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