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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不捨得過,想叫你知道,也好再問一問你的答案。」
他又翻出了答案的事,將兩人又拉回了茶攤上的曖昧之中。
許是知曉了裴折對自己的心思,金陵九愈發不願意壓抑自己,總有些惡劣的想法冒出來,想逗弄裴折,想拉著這個表面玩世不恭的人陪他一起沉淪。
也許這是病,但他不想治。
裴折轉過身,撫了撫心口,暗暗嘆道:能不能爭氣點!他不過就撩撥了你一下,又沒有真的要親你!
金陵九越來越無法忍受裴折的忽視,僅僅這麼幾秒,他都生出些難耐的心思,那些心思像一條條線,拉扯出不少不可言說的隱秘念頭。
他拉住了裴折的衣袖,手指輕輕一盪,從裴折虎口划過:「回我的話。」
像極了賭氣的急脾氣孩童。
裴折一顆心被他揉得軟和,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你想要我怎麼回你,是用言語,還是用行動,是用嘴說,還是用嘴……」
金陵九就愛看這樣子的裴折,如此才能叫他覺得裴折是在乎自己的,但裴折回了話之後,他反而不願意直說,驕矜地抬了抬下巴:「你猜猜。」
他們身處寂寥無人的小巷,遠處的火光和人聲只能成為背景,枕著流淌的如霜月色,有種幕天席地的宿命感。
裴折心口怦然,覺得這人就是來克自己的,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將金陵九按在巷子裡,用行動讓這人再說不出話來。
但現在還不行。
「我不猜。」裴折反手勾住他的衣袖,小幅度地晃了兩下,「我要等你親口告訴我。」
誰還沒點小性子了?
他享受這種撓得人心尖發癢的感覺,不願意就此結束。
金陵九沒勉強,立馬換了話題:「現在去哪裡?」
裴折指指瓷窯的方向:「去看看風聽雨在忙的大事。」
從雲無恙那裡獲悉了風聽雨練兵的地方,總要去探一探,鄴城的援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裴折想儘可能的了解情況,然後為衛鐸等人爭取時間。
或許別人會因為心悅之人在身邊而縮手縮腳,不忍其受一丁點傷害,但裴折不會,比起膩膩歪歪的一輩子,他更希望自己和金陵九能夠一起做些轟轟烈烈的事,他們都是有主意的人,未來不該被情愛所禁錮。
換言之,如果金陵九受傷了,他也會擔心,但擔心的同時,他也會想如何幫著金陵九報復回去。
他的愛不會是囚籠,只會是靠山和底氣。
他要他的愛人,在愛里自由肆意。
他相信金陵九和他是同樣的想法,他們如此默契,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比如他從雲無恙那裡知曉風聽雨府邸的火是其他人所為,知道金陵九不是只身前往白華城,他心知今晚城門的火和金陵九有關係,卻在金陵九扯開話題後不再多問。
又比如金陵九猜到了他準備如何處理太子一事,在他交代雲無恙的時候,並未來打擾。
明明知曉彼此的所有想法,卻不屑於逼迫。
如果有一天他們所隱藏的所有秘密暴露給對方,那一定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心甘情願。
金陵九似笑非笑:「真的打算這樣做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裴折語氣很冷:「高高在上的地位是百姓給的,他配得起,是高高在上,他若配不起,又怎能用這個虛位去轄制百姓?若我真的幫他隱瞞,那才是本末倒置。」
金陵九很輕地「嗯」了聲。
裴折看不清他的表情,莫名覺得他現在心情不錯。
兩人加快腳步,往瓷窯方向趕去。
今日只是探一探風聽雨的虛實,以便提前作出應對,就憑他們兩個人,想也不可能和風聽雨硬來。
至於太子那邊,還不到時候。
裴折手上有聖上給的信物,上可斬大臣,下可調兵馬,但他不想直接處置太子。
太子是皇家血脈,即使通敵叛國,這樁罪也該由聖上來定,他若拿著信物,將一國儲君給斬了,那朝中必要大亂,皇后那邊怕是也不好交代。
裴折無法斷定聖上會怎麼判處,他無法改變血緣和權力的桎梏,他能做的,就是在後面推一把,將太子推到人前,讓審判的人從聖上變成百姓。
夜風將頭髮吹起,金陵九眯了眯眼,愉悅地看著身旁之人。
他猜到了裴折要怎樣對待太子,這正是他謀劃一切所要達到的目的,於公於私,他都希望讓太子身敗名裂的人是裴折。
於公,這是為裴折造勢,以便他日後借裴折的力量達成目的,於私,他真是該死的看不慣裴折與太子間的師生情誼,就算只是表面上的師生,沒有半點情誼也礙眼得很。
練兵的地方在山上,事前經過太子的提醒,風聽雨果然加快了進度,夜半還未回去。
走到山腳時,才依稀能夠聽到山上傳來的響動,之前在瓷窯附近,嘆息哭喊聲不停,將其他的聲音都遮住了。
裴折嘖嘖出聲:「我道是為什麼要在這裡裝神弄鬼,原來是為了遮掩聲音。」
金陵九環視四周:「不僅如此,這裡有地形優勢,瓷窯成片,平日裡鮮少有人靠近,夜半傳出的聲音,依附於鬼神之說,能夠使人們對此地避而遠之,以達到不被人注意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