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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被稱為昭國第一冤案。
金陵九淡聲道:「過去了太多年,世人只記得穆秋河性情剛烈,穆家人無辜枉死,卻鮮少人知曉,穆秋河是因為什麼被下大獄的。」
裴折心情沉重,他不喜歡回顧過去,那些黑暗與骯髒的看得多了,會影響自己的信念。
金陵九自顧自地說著:「穆老一生忠厚,雖是習武之人,卻頗有讀書人的風範,深得百姓愛戴。他是三朝元老,忠君是刻在骨子裡的,怎會無緣無故頂撞聖上。」
裴折感覺喉嚨被哽住了,像是每說一個字,都會磨出血來:「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那樣做?」
金陵九沉默了一會兒,眼底鋒芒如刀:「因為他為先皇貴妃求情,想要保下大皇子。」
當今太子蕭澄明是皇后所出,在他之前還有一個大哥,也就是大皇子,是皇貴妃金靈所生。
金靈原是宮中的宮女,後來被聖上寵幸,誕下一個男孩,被封為貴妃,金靈生下的孩子,是當朝聖上的第一個子嗣,名副其實的大皇子。
那時邊疆動盪不穩,朝堂之上亦是如此,聖上遂娶了元氏女,以壯大力量,穩固朝權。
「那時皇后還不是皇后,朝堂上也還勉強算作太平,直到她懷了身孕,生下皇子之後,一切都變了。沒人能拒絕權力的誘惑,右相一黨施壓,聖上終究立了元氏女為後,隨後又封其孩子為太子,但縱是這般,也沒能打消皇后想要除掉金靈和其孩子的念頭。」
金陵九輕輕笑了笑,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不是什麼好故事,嬌嬌應當不會喜歡,結局也很普通,皇后得償所願,無論是金靈和大皇子,還是為他們說話的人,通通都沒能活下來。穆家,除了有身孕後在外拜佛的兒媳,沒一個活下來的。」
裴折聲音發顫:「那孩子,就是穆嬌?」
金陵九點點頭:「穆秋河與師父是忘年之交,右相一黨沒有停止追殺,穆家兒媳無法,誕下子嗣後,用死嬰掉了包,然後將穆嬌交給了師父。」
往後的事情,不必細說,也能猜到。
察覺到裴折的視線,金陵九語帶戲謔:「嬌嬌這般看著我,我可是會忍不住的。」
不止是講述穆嬌的故事,金陵九還想藉此機會告訴自己,他的身世與無法忘卻的仇恨,裴折心裡疼得厲害,努力扯出個笑:「金陵九,你不要忍。」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116章
金陵九微怔,眸底湧起濃黑的暗潮,從他記事以來,礙於他的病,他的情緒,所有人都告誡他忍讓,從未有人讓他痛快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對他說一聲「你不要忍」。
這都是正常的,世間哪有那麼多痛快的事,無非是你痛快了,別人替你提心弔膽。
今夜的酒太醉人,探花郎臉上染了醉意,越發勾人,金陵九俯身在他眉間印下一個珍而重之的吻,合著唇齒間濃烈的酒香:「裴折,我捨不得你。」
在說出那句話之前,裴折已經做好了發生什麼的準備,他沒想到會得到金陵九這樣的回應。
落在臉上的吻飽含情意,他聽到擁抱著自己的人輕聲呢喃:「我要你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我,而不是因為憐憫和其他原因。」
裴折怔忡一瞬,忽而笑了:「是我言錯。」
聞名天下的九公子,那般驕傲的脾性,配得上純粹的愛意,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這是他最驕傲的愛人。
宿醉沉眠,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金陵九側枕著,胳膊搭在懷中人腰上,面容平和,睡得很安穩。
昨夜一起喝酒的人早就起來了,都不敢來打攪,眼看著要到晌午,才推了穆嬌過來喊兩人起床吃飯。
裴折頭昏腦漲,按著眉心緩了片刻,才聽清楚穆嬌隔著窗戶說的話:「有勞,我們這就過去。」
回頭的時候,金陵九已經醒了,沒起身,支著頭看他,眼含笑意:「睡醒了?」
裴折打了個哈欠:「嗯,你什麼時候醒的?」
金陵九沖他招招手:「你起來的時候就醒了,過來。」
裴折往床上一躺,拉過金陵九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頭疼,你給我按按。」
「不起床洗漱?不餓嗎?」嘴上說著,他的手已經開始輕柔地按摩起來。
裴折舒服地喟嘆出聲,閉著眼享受:「不餓,春閨懶起,想和你再膩歪一會兒。」
金陵九任勞任怨,給他按了好一會兒,眼看著裴折昏昏欲睡,才停了手:「別睡過去,起來吃東西。」
裴折咕噥一聲,往他懷裡一鑽:「不想吃。」
昨晚喝的酒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他現在沒一點胃口。
「不想吃也起來,洗漱收拾一番,帶你去看熱鬧。」金陵九將他拉起來,「要挑身好看的衣服,算了,還是讓左屏去給你挑吧。」
裴折睨了他一眼:「看什麼熱鬧還得隆重打扮?」
金陵九眼睛一轉,勾了勾唇:「一個愛慕我的人,作為我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料想嬌嬌不會願意被比下去的。」
一聽這話,裴折立馬精神了,嘴上念叨著「我才不是你夫人,誰願意見那些人」,卻很誠實地下了床,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
金陵九揚揚眉,剛下床,就見裴折拿了包袱回來:「你穿什麼,我看看哪一身和你更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