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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皮影處耽擱了一段時間,這邊又是一段時間,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林驚空收斂了心情,迅速盤問起翠云:「昨夜是不是你與孫六在一起?他什麼時候離開的?你們都做了什麼?」
翠雲臉上的脂粉很重,遮不住眼尾的細紋,她揚著眉打量林驚空和裴折,舔了舔唇:「官爺,別這麼凶啊。」
她說著就朝林驚空撲去,渾身仿佛沒有一根骨頭,隨著動作間帶起一陣劣質香粉氣,手腕上玉環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驚空臉一黑,旁邊的官兵連忙上前,將翠雲攔住:「站好,問你什麼說什麼,再敢動手動腳,就去牢里待著。」
翠雲懶懶一笑,勉強站住:「行吧,官爺您問。」
這等潑辣的性情,孫六第一次來添香樓,被嚇到也不冤。
裴折默默離翠雲遠了些,他的鼻子已經負傷了,可不想再被人撲。
林驚空黑著臉重複了一下之前的問題,翠雲撫著指甲點點頭:「是我和他在一起,樓里的姐妹們和公子們都看到了,那小子窮不漏搜的,膽子也忒小,我們一直在一起,至於做了什麼,還不就是那檔子事嗎。」
裴折眯了眯眼:「你真的一整晚都和他在一起?」
翠雲「嗯」了聲:「對,天亮他才離開。」
「說謊!」林驚空叱道。
他起得早,孫六的屍體已經懸掛在他家大堂了,雖然仵作的驗屍結果還沒出來,具體時間不可知,但從屍體的顏色和僵硬程度來看,孫六斷然不可能是天亮後才被殺害的。
兩名官兵一左一右扣住翠雲的胳膊,林驚空臉上煞氣橫生:「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你昨晚究竟有沒有和他在一起?」
翠雲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右手握緊了左手腕,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大聲呼喊:「官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那一夜皮肉生意,他就是和我在一起,我可沒有說謊,您這是要冤打成招!」
「你確定不說實話嗎?」林驚空聲音很沉,虎目中滿是利光,「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們回衙門吧。」
翠雲慌了神,扭動身子掙扎:「你們憑什麼抓我,他和我在一起睡一覺怎麼了,現在官府連別人逛窯子都要管嗎?」
裴折冷眼瞧她,輕飄飄道:「孫六死了,昨晚死的,你既然一直和他在一起,自然和這條人命案子脫不了干係,你說我們能不能抓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養寵一覽
九公子:養了只海東青,齒利,很兇,像某隻小刺蝟。
小探花:準備把一隻野生的長尾雀鳥拐回家,鳥金貴嬌氣不好養,正努力中。
第17章
翠雲臉上的表情裂開了,她徹底慌了,渾身抖若篩糠:「他,他死了?」
林驚空沉著的眉眼蘊著深重的戾氣,一身黑衣相襯,更顯得兇狠:「屍體正在衙門,既然你與他是睡了一覺的交情,那就去認認人吧,看看他和昨晚躺在你身邊的人是不是一個。」
翠雲驚聲哭嚎:「大人,大人,我錯了,我說謊了,不要抓我,我沒有和他在一起,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林驚空擰緊了眉:「堵上嘴,帶回衙門,好好審問。」
老鴇大氣不敢出一聲,看著官兵將翠雲押走:「官,官爺,孫六死了?」
林驚空不咸不淡地「嗯」了聲:「你這添香樓暫時也別做生意了,趕緊處理一下,等下衙門的人會過來。」
此時還不確定孫六是死在添香樓還是他的統領府,懸掛屍體的大堂已經封鎖,並沒有查出什麼痕跡,孫六死在添香樓的可能性很大,這裡很可能還留有線索,必須儘早封鎖,進行排查。
林驚空帶人先離開了,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無法調動淮州城內的官兵。
裴折看著緊閉的房門,摸了摸鼻子,登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天殺的金陵九,我就是跟你犯沖。」
他邊嘟噥著邊抬起手,就在要敲到門的時候,那隻手驟然停住,直接施力推開了門。
房間裡,金陵九安靜地坐著,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本書,正專心致志地翻著,左屏站在他身後,低眉順目,一動不動,跟座活人石像似的。
裴折撇了撇嘴,瞧瞧人家身旁的左屏,再瞧瞧自己家那個鬧騰的雲無恙,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金陵九從書頁中抬起頭來,房間裡窗戶開著,傍晚的昏光與微涼的風一起湧進屋子,將濃郁的脂粉氣吹散了些,他微微側著身,臉上一片寧靜。
被脂粉氣膩住的氛圍換了新的氣息,但裴折鼻尖只聞得到草藥的味道,他隱隱能看到空中飄浮的胭脂水粉顆粒,這帶來一種錯覺,仿佛他還處在那種厚重的脂粉香里。
林驚空說的不錯,這添香樓名過其實,脂粉氣能溺死人了。
裴折捏著摺扇,罕見地有點不知所措:「走嗎?」
金陵九合攏書,站起身:「走吧。」
兩個人熟稔地並肩離開。
他像是特意來找他,他像是一直在等他。
兩個人剛認識不久,但那份默契卻令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左屏驚詫不已,從他跟著金陵九算起,已經十多年了,從未見過誰與金陵九能相處得這般自然融洽。
左屏隱隱有預感,這兩人並不會止於此,他們之間像有一種獨特的磁場,其他人都融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