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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元奉醉心權勢,只在蕭澈剛失蹤的時候擔憂過,很快就恢復過來了,皇后心知他有了其他的打算,只得自己探查。
蕭淮西皺了下眉:「此事裴卿如何得知,你休得無理取鬧。」
蕭澈勾結番邦一事,今日裴折進宮,已經告訴他了。蕭澈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兒子,平時做些什麼,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勾結番邦實在罪無可恕。
他現在聽見與之相關的事情,心裡就煩,方才還有所顧忌,現下裴折來了,還說控制住了右相的人,蕭淮西瞬間有了底氣。
裴折心裡一咯噔,暗叫不好。
他只是詐一下元奉,怎奈蕭淮西當了真,還隱隱透露出與之抗衡的意思。
若是真的硬碰硬,恐怕會兩敗俱傷。
皇后憤憤道:「皇上,澈兒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他是你唯一的骨肉啊!」
元氏一族裡出了幾個膽大無腦的,若不是元奉在背後操縱一切,就憑皇后,哪裡能坐到今日的位子。
現今局勢緊張,她又將蕭澈一事扯出來,擺明了是不想好好收場。
果不其然,蕭淮西立馬就冷了臉:「唯一?朕的親生兒子可不知他一個!」
裴折上午進宮,將金陵九的身份也一併告知了蕭淮西。
元奉及皇后俱是一愣,前者眸光閃爍,後者滿面驚詫:「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裴折皺皺眉頭。
蕭淮西想禪位給金陵九,但金陵九拒不接受,若是讓他們聖上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兒子和元奉打著一樣的主意,想謀逆篡位,恐怕得氣得吐出血來。
最重要的是,從元奉帶入宮的人來看,右相一黨的勢力遠比他們想像中要強大。
此時依靠天下第一樓才能制衡右相,金陵九勢必不會出手救下蕭淮西,無論右相一黨還是天下第一樓成為最後的贏家,蕭淮西都落不到好下場。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裴折覺得頭疼得厲害,只盼著金陵九暫時不要出現,別來攪和這趟渾水。
蕭淮西一拍桌子:「當年你們設計陷害,逼迫朕處死靈兒和大皇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都忘了嗎?」
話音剛落,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天已經黑了,太陽西斜,朦朧的日光透過窗紙,在屋內灑下一片稀薄的金輝。
裴折心裡發愁,暗暗計劃著接下來的事,事已至此,今夜怕是不能安眠了。
皇后眸底閃過一絲驚恐,倒退一步,扶著椅子站穩:「皇上……」
元奉鎮定很多,沉聲道:「聖上這是何意?」
許是壓抑得久了,蕭淮西氣上心頭,不再掩飾:「元奉,你們元氏一族殘害皇子,構陷忠良,逼宮謀反,簡直大逆不道,按律當斬!還想讓朕禪位,做夢去吧,朕要誅你們九族!」
他聲嘶力竭,拿起桌上僅剩的空詔書,甩在元奉腳邊。
裴折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這是蕭淮西能說出來的話。
蕭淮西作為一個君主,其實並不算出眾,若是太平盛世守江山還好,可偏偏他遇上的是動盪不安的朝堂局勢。
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格局,少了份當斷則斷的果決,會釀出很多錯事,比如金靈之事,比如穆秋河之事。
元奉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冷笑一聲:「當年金靈一事,可是聖上你下的旨,沒人逼你。是你下旨關押穆秋河,是你逼死金靈,和別人可沒有關係。」
蕭淮西臉色一白:「是你逼朕的!」
元奉的聲音很冷,像蛇信一般,帶著毒:「聖上若不願意,旁人哪裡能逼得動,將自己太過怯懦釀成的禍事推到別人身上,不愧是我們英明神武的陛下能做出來的事。」
因為金陵九的緣故,裴折私心裡不想摻和當年的事,加之他沒有經歷過,不清楚真相,故而沒有開口。
從金陵九、姜玉樓、鍾離昧等人口中拼湊起來的故事並不是完全詳盡的,當年冬月宮變的真相,只有他們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蕭淮西氣白了臉,他心事繁重,致使身體不好,此時情緒湧上來,氣急攻心。
元奉朝窗戶瞥了一眼,胸有成竹地問道:「裴折,你說御林軍扣下了我的人,如何扣下的?」
裴折抬眼看過去,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扣下便是扣下,右相想做的事,恐怕註定要失敗了,你若執迷不悟,今日怕是走不出這宮門。」
「大軍在京城外侯著,一時三刻,我若出不去,京中必會大亂。」元奉拔出刀,斫書案一角,「御林軍有多少人,能護下二三人,也能護下整個京城?」
裴折呼吸一窒:「元奉,帶兵進京,可是造反的大罪!」
元奉沒理他,提刀對準愣住的蕭淮西:「本來是想放你一馬的,誰知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聖上覺得麻煩,不想寫詔書,那便不勞煩了!」
蕭淮西駭然心驚:「元奉,你想弒君?!」
裴折將蕭淮西護在身後,寬慰道:「聖上莫慌。」
憑他的武功,護下蕭淮西不是難事,他現在擔心的是京城中的百姓,如果元奉說的是真的,那……
不,不可能的!他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京城遍布眼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大軍帶來,決計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裴折心裡安定下來:「既然右相如此說了,不若等一等,看京城會不會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