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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穆嬌便推開御林軍,和他們纏鬥起來,她武功高強,很快就將他們打退了。
金陵九瞥了眼說書人,後者連忙跟上,在路過裴折的時候,小聲道:「九夫人,失禮了。」
裴折:「……」
金陵九你個混帳東西!
御林軍擋不住穆嬌,金陵九款款往外走去,他昂首挺胸,步履從容,自有一股雍容氣度。
茶樓里的人都看呆了,金陵九……不是天下第一樓的九公子嗎?也是傳聞中,和他們探花郎大人拜堂成親的男人。
裴折憤憤地捶在桌子上,茶杯被震開,南地瀟湘來的冬茶若雪浮沫,價值千金,未經入口,便全數潑在了桌上。
書沒聽完,飯也不必吃了,御林軍中沒人敢觸裴折的霉頭,噤若寒蟬,立在他身旁兩側。
過了一陣子,之前來通傳的人問道:「大人,那邊……」
裴折深吸一口氣:「帶上人,跟我去憾天鼓處。」
剛才有人來匯報,說是城中四處有著喪服者,在道路中央悲嚎,焚燒紙錢。
聲勢浩大,已經驚動了城中百姓,人人駐足圍觀,更有甚者,煽動了百姓與之一同趕赴官府和文武百官的府邸,官員無法離開家中。
憾天鼓從方才就響著,已經兩刻鐘了,聚集的人群眾多,官兵無法疏通。
御林軍調出宮外,消息傳到宮中,聖上連忙命人來尋裴折,通知他儘快解決城中之事。
憾天鼓處的動靜鬧得最大,作為三擊憾天鼓的第一探花,沒有人比裴折更清楚它的影響力。
金陵九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這件事不可阻止,在這點上,他們勢必要爭個你死我活。
裴折帶著御林軍到達的時候,宮門口已經圍滿了人,憾天鼓的響聲和百姓的呼號聲交織在一起,聲勢浩大。
御林軍開路,護著裴折往裡走,從百姓中間穿過的時候,不知誰推了一把,裴折踉蹌了下,差點栽倒,多虧一旁的御林軍扶了一把。
「是誰,膽敢襲擊少師大人?!」
裴折沒來得及阻止,御林軍佩刀出鞘,銀光凜凜,帶著一股肅殺氣息。
人群中哄鬧出聲:「官兵打人了,殺人了!」
一時間群情激憤,裴折連忙命御林軍眾人收起兵器,安撫百姓:「大家不要擔心,我是裴折,方才是誤會,御林軍護衛京城,不會對無辜百姓下手。」
「是裴大人!」
「裴大人來了,我們可以問裴大人,當年的事是不是真的?」
裴折心一沉,給御林軍去了個眼神,在憾天鼓旁邊的高台上站定:「大家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我。」
御林軍圍繞四周,有幾個人往宮中去。
人群之中有年邁的老者走出來:「見過裴大人,我是穆秋河穆老將軍的家僕,當年將軍出事,我正好被派去接少夫人,幸得留下一條命。事變之前,我聽將軍提過,局勢不安,佞幸當道,朝中恐有災禍。本以為是將軍杞人憂天,但不過兩日,便有密詔降下,請將軍入宮。隨後將軍便被下了大獄,罪名是頂撞聖上,對皇后不敬。」
老人拄著拐杖,鬚髮花白:「那年冬月下了一場大雪,京城中冰凍三尺,將軍說城外百姓孤苦,進宮前還吩咐人外出置辦東西,要攜夫人和府中家眷去探望他們。」
穆老將軍一生戎馬,受百姓愛戴,在京城中多有傳頌,京城中百姓大多都受過他的照拂,聽老者提起他的舊事,圍觀的人紛紛紅了眼眶。
裴折胸腔中仿佛堵了一團棉花,不痛不癢,但一直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憋悶得厲害。
老者抹了把臉,聲音顫抖:「夫人一口答應下來,還親自寫了需要置辦的東西數量,棉被吃食種種,甚至計劃到了年關。」
不止百姓動容不已,御林軍中的將士們亦是心生悲戚,他們聽聞過穆老將軍的威名,穆秋河與其妻長公主蕭寧,乃是京中的大善人,年紀稍長一些的將士,諸如御林軍統領,都曾受過穆秋河的指點。
裴折對老者所言更是感觸頗深,傅傾流教導他時,多次提起過穆老將軍,儘是溢美之詞,老將軍一生無愧無懟,實乃君子風骨。
老者對著裴折拜了一拜:「當年冬月雪落,百姓跪滿京城三十二街,請求聖上赦免將軍,均無果。夫人在府門等了半月,都沒等到將軍,只在某一日凌晨,收到從宮中傳來的消息,說將軍得罪了右相,必死無疑。」
裴折一愣,猛地抬起頭來:「凌晨宮中傳了消息出來?」
「對,我這才知曉將軍之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也明白了為什麼少夫人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將軍和夫人卻執意命人護送她去禮佛。」老者嘆了口氣,「根據將軍和夫人的安排,我帶著人離開京城,去接少夫人,路上聽到從京城中傳來的消息,說穆家走水,燒死了無數人。」
有人道:「我記得當年是穆家大火,滿門死於非命,老將軍悲痛欲絕,將一切怪罪到了聖上頭上,行刺不成,畏罪自殺。」
老者淚如雨下:「我們將軍忠肝義膽,怎會頂撞聖上,怎會行刺!是有人害了將軍,有人害了他啊!」
裴折扶著憾天鼓,腦海中浮現出當初傅傾流說的話。
那時幽州戰勝,他們在營帳之中,他問及當年之前,傅傾流說心中有愧,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