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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無恙:「嗚!」
鍾離昧:「……」
裴折暫時拋棄了御用坐騎小黑,火急火燎跑回橋堤。
地面濕滑,全是踩踏出來的泥濘腳印,辨不清楚足跡,裴折彎腰撐著膝蓋,重重地吐出一口熱氣。
到底把人給弄丟了。
淮水上的畫舫依舊穩穩停在原處,畫舫上軒窗昏暗,裡頭沒有半點燈光透出,在沿岸花燈的照耀下,顯得有幾分寥落。
幫忙照看小黑的客棧在淮水南岸,他們下榻的來福客棧在淮水北岸,可以從岸邊能上畫舫,直接到對岸,然後再去來福客棧,距離不遠,拐個彎就到了。
裴折自言自語:「多吹一會兒風,該不會受凍吧?那病弱的樣兒,脫衣服純屬腦子有病。」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裴折隨手順了一盞荷花燈,慢悠悠地往客棧踱步。
雲無恙好奇道:「公子,你落什麼東西了?」
裴折懨懨的:「一隻頂頂聰明的……長尾雀鳥,總憋著些壞心思,不太討喜,但長得不錯,通體雪白,唯有嘴是紅的,嬌氣,金貴,身體弱,不好養。」
雲無恙一驚:「公子你養鳥了?我怎麼不知道?」
裴折將順來的荷花燈往他懷裡一塞:「不是我養的。」
「不是你的,那你說是你落下的?」雲無恙輕聲勸道,「我朝可有律例,盜竊按律當罰,公子你可萬萬不能知法犯法。」
裴折將那盞荷花燈又撈回自己手裡:「那鳥野生的!」
他說完就不搭理雲無恙了,將二人甩在身後。
雲無恙有些委屈:「公子變了。」
鍾離昧:「?」
雲無恙為自己拘了把辛酸淚:「他以前從來不會吼我的。」
鍾離昧沉默片刻:「從來不?」
雲無恙面不改色心不跳:「總之次數很少!」
鍾離昧:「……哦。」
裴折到了客棧,找了一圈沒發現之前擺在門口的桌子,客棧打了烊,只留一個小夥計在裡頭看店打掃,不是之前那個。
「客官要住店?」夥計熱情發問。
裴折搖頭:「我是之前將馬留在此處看管的人,勞煩幫我把馬牽出來。」
那夥計一臉疑惑:「客官您是不是記錯了,我們這裡不看管東西。」
裴折驟然抬頭:「你說的話是真的?」
夥計被他突然嚴肅起來的臉色嚇了一跳:「您擱外頭隨便拉個人打聽打聽就知道,我們這客棧開了好多年,從來不幫忙看管什麼東西。」
裴折面色難看,那夥計以為他是丟了馬心情煩悶,安慰道:「客官別擔心,馬這種東西識途,我陪您一塊找找,丟不了。」
裴折按了按眉心:「有勞了。」
倒沒費多大的勁兒,兩人很快找到了被拴在不遠處樹上的三匹馬,夥計回了客棧,裴折沉默不語,牽著小黑和另外兩匹馬往回走。
過了橋,到淮水北岸,然後一路回到來福客棧,他已經基本整理好了心情。
裴折對此早有預料,只是在懊惱,自己警惕性都沒了,輕易就被幕後之人給迷惑住了。
將馬交給來福客棧的夥計,裴折掏出錢袋,讓他幫忙去請個大夫,然後一個人坐在櫃檯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掌柜聊天。
來福客棧是淮州城最大的客棧,裴折陪同太子來到此地微服私訪,沒有表露身份,客棧掌柜的見多識廣,能看出他們身份不俗。
掌柜給他倒了杯茶:「先生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裴折從下午太子被綁走就開始奔波,到現在沒喝上一口水,也顧不得大晚上喝茶睡不著覺的事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是遇到點麻煩。」
掌柜看出他不想細談,也沒多問:「怎麼沒見昨兒個和先生一塊的公子,他今晚不回來的話,我就讓夥計關門了。」
裴折聽出他說的是太子,事關緊要,他並未將太子失蹤一事宣揚出去,拿著信和棋子後就去找知府大人了。
「他今晚不回來了。」裴折摸出一直帶著的信,「留了書信,說要出去逛兩天。」
掌柜笑道:「逛逛好啊,我們淮州城玩樂地方可多了,能逛上好幾天,我道那位公子打扮得亮麗要作甚。」
打扮得亮麗?裴折略一斂眸:「你——」
「掌柜的!」
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了裴折的話。
左屏抱著幾件衣服從二樓下來,那堆衣物眼熟,尤其是其中一件滾金邊的織雲錦外袍。
左屏將那衣物遞給掌柜,又掏出一袋子銀兩放在桌上:「這衣裳料子特殊,勞煩掌柜幫忙請個懂門的洗衣娘清洗,再打幾桶熱水送到二樓天字九號房,最後請個醫師,銀兩在這裡。」
「行,衣物放這裡吧,我趕明找洗衣娘,熱水馬上送到,正巧這位先生也要請醫師,夥計已經去了。」掌柜的看了看櫃檯上的錢袋子,「客官給的太多了,用不了。」
左屏面無表情:「剩下的是給掌柜的。」
裴折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台面,在他手下,放著剛才掏出來的信。
左屏循聲看過去,在信上瞟了一眼,沒跟他打招呼,轉身上了樓。
掌柜掂了掂錢袋,找人給樓上送熱水,邊走邊嘀咕:「半夜發財。」
裴折暗自唏噓:好一個財大氣粗的天下第一樓,出手闊綽,金陵九他娘的還是個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