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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活著的時候被澆築,會有多疼?若是死了被澆築,真的有魂魄的話,也會被卡在這裡面出不來吧?
最先趕過來的是南廠的仵作肖十九,他一過來看到這種情況,立刻罵了一長串髒話,才問道:「小七啊,這案子必須破!」
「是啊!碎屍萬段都不足以泄恨啊。」我摸了摸這小小的頭顱站起了身,「肖十九!」
「在!」肖十九立刻站直了身子,很痛快地應答。
「將骸骨拼出來,我們要還他一個公道。我大月國天子腳下,會有這樣殘忍的事情和殘忍的人!我要揪出他,直接剁碎!」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皇上和陳志典以及京畿府陳大人也都趕了過來。彼時的我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安安靜靜地等著仵作的驗屍報告。
皇上瞪著眼睛,也是不可置信的樣子,問我:「怎麼會這樣?」
「就是這樣。」我的態度很好。
「如何發現的?」他又問道。
「就是水幹了,把大石頭砸碎嘍。」我瞅著他。
「肖小七,說人話。」皇上怒了。
「說的是人話呀,過程呢,就是這樣的,您要是想聽更詳細的,就先給我一塊金牌,上面最好寫這什麼如朕親臨殺無赦的那種金牌。」
「肖小七!」陳志典也吼了我一嗓子。
「別喊別喊,我一定是有我的理由的。並且,這種金牌有用的,相信我。」我的表情很真誠,皇上又瞪了我一眼,說道:「給!給你一塊大的!金子做的!」
「謝皇上。」我立刻就跪了下來,很是認真地說道:「別太大,巴掌大小就挺沉的,我不太能拿得動。」
「行了,趕緊說吧。」皇上已經沒什麼心情和我扯閒篇了。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都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比如,最先發現池塘有問題,發現很可能是池塘里有水鬼,掏乾池塘的水之後,露出了太湖石。
晾乾了一宿之後,太湖石呈現出了不一樣的樣貌。比如真正的太湖石,而且還是貴氣的黃色太湖石身上已經布滿了苔蘚和綠色的水生植物。
雖然幹了,但依然能夠看出來因為年月久了,身上的綠絲及黏膩的東西依然還是陰乾狀態。
而這裡面,本來就一塊很是不協調的大石頭,是搭在了兩塊太湖石的上面,這要是按照風水學來說,也是完全沒有任何道理的。
所以,我在池塘邊上轉了很多圈,一直在琢磨的是這是什麼風水陣麼?沒聽說。
特別是這塊大石頭很明顯是卡在兩塊石頭的縫隙間,那個姿態也很是難以形容。
下方的太湖石還有了破損,從斷裂之處看,一定不是我們幹的,是有段時間了。
第二點,在太陽下,太湖石雖然也會幹,但這種水生太湖石常年在水中浸泡,還是禁得住考驗的,並沒有改變太多顏色。
但是,這塊後進來的大石塊立刻就變成了灰白色,估計再曬三天,就徹底呈現出了石灰色。
第三點,雖然大石塊偽裝成了太湖石的樣子,但真正的太湖石都是有水沖刷形成的天然圓弧,唯有這塊大石頭不怎麼規則,並且還有些詭異的稜角,很像是隔壁店鋪裝修時候砌牆沒有抹平的樣子。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澆灌出這麼一塊石頭?居心何在?
第四,誰能夠澆築這樣一塊石頭,還丟進了池塘中?是從外面帶進來的麼?這麼大,會沒有人看到麼?
第五,這宅子既然是皇家建造的,當初的施工圖紙呢?關於這池塘下太湖石的擺放,也一定是有標準的,是誰做的工程?誰來維修的?
我巴拉巴拉地一大番話已經把皇上說暈過去了,他眨了眨眼睛,回味了一下,才立刻吼道:「張公公,去造辦處,趕緊找當時的人,一定有的。」
說話之間,禁軍的仵作和京畿府的仵作也趕了過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所以也沒有客套,甚至都沒有給皇上行禮,這群人就立刻投入了工作。
還是那句話,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動手,很快就把大石塊拆解開來,把裡面的碎骨頭、牙齒、頭髮以及衣服碎片清理出來,大致擺放好了。
這就很明顯了,一個六歲孩童的骸骨。
「不會超過六歲,男童,生前腿部有骨折,不能確定是不是陳舊傷,因為石灰對骨頭的腐蝕性很大,若是再過些年,恐怕都看不出來了。
但是,按照這孩子的身量來看,生前屬於營養不良,很是瘦弱的,因為骨頭的密度都不是特別緊實。」仵作詳細地匯報著,我的思緒已經轉移到另外一邊去了。
現在,已經很明顯了,這是顏嬤嬤的外孫,他不是失蹤了,而是被害死了。兇手把這個孩子害死之後,還澆築成石塊,沉屍水底,永不見天日。
那麼,誰對一個孩子有這麼大的仇恨?
那麼,顏青的死呢?又是誰幹的?
這一次,肯定不是鬼!
到底是什麼出沒在池塘里?
是有誰在引導我麼?
無數個疑問又翻湧上來,我有點鬧心。
現在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差,但依然沒有突破口。張公公去拿當初修建的圖紙,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皇上也不願意繼續看著這具小小的骸骨,就對我說:「三日破案!」
「皇上啊!」我真的沒有把握,我現在也都只是一點點再剝離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