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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卻忽然想起肖不修,他似乎在任何時候都是挺直了身板,一股生人勿進的樣子。
即便是真的疲憊了,只是在眉眼之間顯露出來,也從來不說。一個人自我嚴格要求到這個地步,挺狠的。
「你們要不要先去吃個飯喝點水?我可以陪你們再吃點。」我嫌棄地離高稟文遠了一點,「你好歹也是狀元,富家公子,現在躺在地上多難看啊,趕緊起來。咱們找個偏屋說說去。」
「行,但我再躺一下下,腰疼。」高稟文衝著陳一陳二說,「兩位大哥要不要一起躺躺?」搞得兩人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南廠侍衛在肖不修的帶領下,極為注重儀表儀容,這種歪斜到底的樣子,是第一條被禁止的。要不是看在他是狀元的份上,估計早就被叉出去了。
「我們先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吃食,一併端過來。」陳一長得高瘦一些,人也精神。
話不多,但每一句都是有效信息。我點點頭,讓他們先去了。
肖小六看到高稟文回來了,也挺高興的,從一堆文書里跋山涉水地爬了出來,問道:「如何如何?有什麼新的線索?要不去邊上那間廂房,咱們順順這個事情的新進展。」
我跟著肖小六去了廂房,高稟文才自己臊眉耷眼地站起來跟著一起走了。
過了一會,陳一陳二也端來了不少飯菜,我又跟著吃了一頓,感覺自己已經有力氣可以舉起南廠門口的石獅子了。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胃,心情特別很愉快。
高稟文他們探查的結果,除了找到黃三又重點了解了一下柴文進當時租車去別院的前後情形外,還有西郊那些僕從的口供。
先說黃三又再次詳細說明了當天的情況,並無疑點。並且,他很肯定的是當時柴文進的狀況很不好,佝僂著腰身,沉重的呼吸,「我當時第一害怕他把癆病傳染給我,第二怕他死在路上,真的一直很擔心。我也是看他行動都遲緩了,就好心幫他去拍門。
西郊別院的人倒也和善,說是柴文進來訪就進門通報去了。
後來說他家小姐正在後院賞花,讓我們駕車去角門外等,我們這才過去的。
再有,兩人見了面也沒說什麼。大約就是「你要保重身體,這五十兩雖然少,但也足夠令你過上這幾天,抓一些藥。稍後我會京城,再拿些銀兩給你。別擔心,我家有位叔叔,善通藥理,我可以讓他為你診治一下」。
然後柴文進也沒有說什麼,拿了銀兩就回車上閉目養神了。對了,上車的時候,還是我託了一把,否則估計都自己上不去。」
算算時間也對得上,從出門到回來,用了一整天的時間。
在外面可能是吹了風,病情加重,等到第三日陳二去問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已經發燒暈乎乎的。
有兩位人證的證詞,目前至少能夠證明柴文進當時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他行兇殺人了,也可以直接排除嫌疑。
可是,王御史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死,是有仇呢,還是別人的替罪羊?想到這裡,我忽然打了個冷戰。難道說,這事情背後還有問題?
西郊別院的人,說法類似。只是說,柴文進他們駕車走了之後,王燕兒回屋裡又拿了一個玉鐲子出了門,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小姐拿的是她亡母留下的玉鐲,本意是做陪嫁之物。我們猜測這也是要送給柴少爺的,可能是忽然想起來了,就又追了出去。當時,也沒多想,以為小姐很快就會回來。結果,就再也沒有回來。」
「這鐲子,我們在案件現場沒有找到吧?我印象中沒有這個東西。」我問肖小六。
「沒有,王燕兒除了衣物之外,任何飾品都沒有戴。應該是本就沒有戴著,畢竟是居家狀態,再穿金戴銀反而顯得奇怪了。」
「這個西郊別院的產權就是屬於王燕兒的,準確說是屬於她母親的。因為受不了他父親一院子的鶯鶯燕燕,她想找個清淨的地方。
就在一年前搬到了西郊,但也經常回去看看她父親。王御史要是沐休時,也會來西郊別院小住幾日。應該說,父女感情還是不錯的。」陳二補充道。
「西郊別院的僕從也不多,日常也沒有什麼事情。他們基本上都是陪著王燕兒種花種草種菜?」
「種菜?」
「王燕兒也算是貴家女中比較淳樸的一位。哦,對了,自從她與柴文進退婚之後,她父親又幫她找了一位郎君,也是一位御史的兒子,與王燕兒同歲。兩人見過幾面,都覺得還可以,本來是準備秋天成婚的。」
「這人找得到?」
「已經問清了,等天一亮,我們就去找這個人。」高稟文在談論案情的時候還是很嚴肅的。
陳二說:「還有一個細節,不知道有沒有用處?」
「哦?」我們都來了精神。
「王燕兒因為在嘗試種菜,就和附近村莊的農戶關係都很好,也經常有些農婦過來幫忙。有時候還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起來種菜。
據說,有幾個青年男子還挺愛慕王燕兒,常常噓寒問暖,幫她打水搬物。王燕兒不是那種嬌貴的小姐,人也算和善,和這些人在一起玩得還挺好的。」
「那只能算是人際關係好吧。」肖小六以為有八卦,結果聽了個寂寞。
我想了想,「這個還可以再去找找看,問問這些農婦和青年,就算是沒有什麼關係,或許曾經在案發當天看到過什麼。這西郊別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轄制這附近幾個村莊,說不準有人看到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