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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鐘,有個廟裡很有名的一口鐘。其實也挺有意思的,站在鐘下面,上面有人敲一下,下面的這個人立刻會抖動起來,好像是被神靈附體一樣。」
「害,這不是共振被敲傻了麼,哪裡有什麼附體呀。」就算我不聰明,但這種事情我還是知道的。「再說了,你再使勁敲敲,耳朵都會聾的。」
「你懂什麼,這世間的凡夫俗子就喜歡這種,敲一下一兩銀子呢,多值錢啊。」靜心師父很是羨慕,「咱們隅月庵就不成,一口小破鍾都被你敲壞了。每天吃個飯而已,你那麼使勁幹嘛?」
「這不是怕你們聽不見麼?我才使勁的,挺累的。」我也不想啊,這群師父們每天都神叨叨的。
有時候還說湊在一起念經,念個大半天都不出來,不使勁敲,怎麼可能出來吃飯呢。
靜心師父說的空空鐘,和周不全說的空空鐘,應該是同一個。
據說是百年前,淨空寺的住持覓得了一塊尚好的材料,一點點敲打出了一口鐘。
據說這口鐘並不大,懸掛在淨空寺二樓的天頂之上,黑黝黝一口並不起眼。
敲擊起來的時候,聲音不似銅鐘的清脆,而是有些發烏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的嗡嗡聲。
淨空寺的香火旺盛,也是從這口鐘開始的,百年來長盛不衰。我忽然想起了這個故事,又有那麼一丟丟想念靜心師父。
根據報官者的描述,說是刑部侍郎的小兒子來到興國縣備考,看到天氣不錯,就出門閒逛。
他還有兩個朋友考生,一起吃吃喝喝也挺愉快的。他算是今年的熱門考生之一,也是狀元的候選人之一,至少呼聲也挺高的。
要不然,肖不修也不會這麼重視這個事情。我瞥了一眼肖不修,特別想問問:這人好看麼?年紀幾何?是否婚配了?不過,看他一臉的嚴肅,我又忍住了。
據說是昨日下午在茶館裡遇到了其他考生,大家在一起閒聊起來。
有個李姓考生說起要在考試之前拜拜,這興國縣沒有文曲星的廟宇,但是若是去淨空寺也應該是可以的。
當時就有人說,淨空寺不日之前已經燒毀了,現在只剩下殘垣斷壁,沒有必要去的。
這李姓考生倒是笑了笑說道:「那口空空鐘還在啊,這是神物,必然還是有靈氣的。我們這些考生,最忌諱的就是胡思亂想,考前的身心不寧。
更應該放空心靈,讓自己安靜下來,佛經里常說:一切皆空。如果一切皆空,善是空,惡是空。因是空,果是空。
成佛是空,成魔是空。三世輪迴是空,燒殺淫掠是空,去惡為善是空。
君子是空,小人是空。身是空,心是空,不空也是空。本來無一物,也是空。在空空鐘之下,得到神靈的洗滌,絕對是大有裨益呀。」
鬼神之說,很多考生也是不相信的。佛經說的有道理,但也就是那麼一說。
所以眾人就當做是李姓考生隨便瞎說而已,也都沒有當真。大家又閒聊了一會就各自散去,繼續回去溫習功課了。
但刑部侍郎的小兒子徐世珍倒是聽到了心裡去,他的壓力很大。
他父親兄長都在朝廷做官,大家對他的期望都很大,更是希望這一次他能夠奪得文武狀元,不敢說能夠接任他父親的官職,但至少也能夠在官場裡謀得一個好職位。
他出門之前,刑部侍郎又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他一定要出人頭地。
所以搞得徐世珍很緊張,夜夜失眠,甚至都開始掉頭髮了。
所以,聽到有人這麼說,心裡也有幾分相信,就約了兩個好友夜探淨空寺,感受一下身心靈的滌盪之意。
留守寺廟的僧人都是從小在這裡出家的,對寺廟的感情很深厚。
即便是寺廟燒毀了,也都自己搭建了臨時棚子住了下來,畢竟還有一些佛經搶救了出來,需要整理好,妥善保管。
再說了,這口空空鐘也是鎮寺之寶,必須有人留下來看守才對。日後無論是運送到那裡去,都是很值錢的東西。
夜半時分,僧人們都已經睡下,卻被驚心動魄的鐘聲給震醒了。
「的確是太嚇人了,就是那種要昏厥過去的感覺,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報官的僧人站在淨空寺的廢墟前面等著我們,看到肖不修帶著人過來了,趕緊上前施禮,快速地講起了事情經過。
並且,又有幾名僧人引領我們到了臨時的棚子裡面,這裡面一共躺了三個人,有兩個人已經半睜開眼睛,可以喝些水了。只有一個人緊閉雙眼,口吐白沫,一動不動。
「氣息可還有?」肖不修問道。
「氣息脈搏還算平穩,但應該是受到了巨大刺激,目前處於深度昏迷狀態。」
已經有大夫過來看過了,正在施針療法,用長長的銀針扎了他的檀中穴位。這人還挺年輕,身體魁梧,面色黝黑。
「徐世珍?」我小聲問了一句。
「嗯。」肖不修應該是認識他,所以附身又去摸了摸他的脈象。
另外兩個已經有些清醒的人看到肖不修來了,強行起身跪了下來,哭著說:「肖大人救命啊,這廟裡有鬼啊!」這樣子也挺像是瘋魔了一般,披頭散髮的,看起來也很是嚇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肖不修皺著眉頭,臉色也不太好。
這兩人也是刑部官員的子弟,平素和徐世珍關係相當好,一起念書,一起考學,這次春闈考試,當然也是要一起來的。能不能考上無所謂,反正和徐世珍是好朋友,未來的日子也是有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