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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溪南心尖顫抖的厲害,他感覺得到自己的呼吸都是震顫的。
大腦一片空白,做不出適合當下的任何反應,只能憑藉著本能行動。
叉勺又挖了一小塊兒蛋糕送進賀溪南嘴裡。
清甜綿密的奶油幾乎入口即化,和陸智說的一樣,真的很絕。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嘗蛋糕的口感,意識的回籠讓他的腦袋裡「嘭」的一聲,炸了一顆煙花。
熱感幾乎從四肢百骸向頭頂衝來,身體依舊比理智先行,賀溪南在自己耳朵變成紅燒肉的色澤之前猛的起身。
「我突然想起來軍部還有事沒處理完,我先走了。」
可剛走了兩步就聽見陸君硯和陸智道別的聲音。
「我先回了,有什麼事情記得聯繫我。」
「安啦安啦,」陸智擺擺手,又大聲和賀溪南告別,「少帥再見。」
賀溪南沉默頷首,看著陸君硯拿著收拾好的東西走向自己。
出了楓園,陸君硯駕車直接往荊山龍庭的方向走。
陸君硯開車時和平時的那種野性難馴又刻意壓著性子的狀態不太一樣,中規中矩的,兩隻手把著方向盤,胳膊上的肌肉線條顯露無疑,看的出來陸君硯是那種專注於力量訓練的人。
近年來,人們越來越依賴於機甲與戰車在戰場上與敵廝殺,卻疏忽了自身的力量與體能格鬥訓練,殊不知真正的戰場上,那些妖獸與獸人是最擅長攻擊機甲與戰車的,可體能與格鬥差的軍人一旦失去機甲與戰車的保護,無異於坐以待斃。
車子兩旁的風景極速倒退,賀溪南漸漸陷入沉思。
今天和陸君硯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感覺似乎都有更進一步的趨勢,但是賀溪南卻知道,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陸君硯那句「我心有所屬」已經是第二次說給自己聽了,那句「喜歡我」從他口中說出來時戲謔與涼薄那麼明顯。
車子在荊山龍庭山腳下穩穩停了下來,賀溪南思緒回籠,看著眼前的商超不明所以的望向陸君硯。
「來這兒做什麼?」
「買菜!」
「……!」
陸君硯走下車,繞到副駕駛準備給賀溪南開車門,誰知賀溪南突然冷聲說:「不用。」
既然註定分道揚鑣,從一開始就保持互不打擾。
陸君硯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賀溪南變臉跟翻書似的,沉默的退在一邊看著對方下車。
賀溪南抬頭看了眼足足七八層高的商超建築,以及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下意識就想縮回車裡去。
一旁的陸君硯眼見對方萌生退意突然從后座的包里拿出一頂黑色棒球帽,不由分說的扣到了賀溪南頭頂。
抽離手的瞬間還飛速取下了賀溪南的毒蝶面具。
「你幹什麼?」
賀溪南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臉,注意著不遠處走來的人群。
「還給我!」賀溪南伸手討要面具,陸君硯卻逕自把面具丟進了后座的背包里。
「陸君硯……!」
「少帥別急,」陸君硯快步走近,食指在棒球帽貼近耳邊的位置輕點兩下,一個模擬的AI口罩整個覆蓋在賀溪南的臉上,黑色的口罩看起來很逼真,但觸手撫摸時卻沒有任何觸感。
這是一個智能的障眼法。
陸君硯上下打量了一番,別說,這副打扮和賀溪南本身的氣質一點兒都不違和,沒了板正嚴肅的軍裝,賀溪南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出校門的學生一樣。
「材質再好也不舒服,讓皮膚解放一下吧。」
賀溪南從副駕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樣子愣了一瞬,不禁觸手去摸,很快摸到了一道凸起的疤痕。
疤痕顯眼且難看,賀溪南其實從未在意過,只是當年從醫院醒來時床頭柜上放著個親膚的金屬面具,他才知道自己重傷了腺體,身體細胞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正常分裂再重組而後自愈。
臉上的疤痕和身體的疤痕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打擊,但考慮到不想以此「獲得」別人的同情和憐憫所以才一直這幅打扮。
現在想想,這幅冷冰冰的毒蝶面具幾乎成了自己身份的象徵。
帝國人人熱血崇拜卻又人人退避三舍的象徵。
仔細想想,自己這張臉已經好多年沒有「重見天日」。
也許是換了一副裝扮的原因,副駕玻璃窗上的青年看起來隱隱透出一股倔強的朝氣,像是拽著黃昏尾巴西沉的落日,硬生生拖住夜幕降臨的腳步一般。
雖然知道別人看不見自己的容貌,但賀溪南還是不自然的壓了壓帽檐。
陸君硯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走吧,少帥。」
商超是荊山龍庭地標性的建築,也是帝都數一數二的百貨商場,從地下一層到地上七層衣食住行一應俱全。
陸君硯帶著賀溪南徑直去了地下超市。
大概是正午的原因,平常摩肩擦踵人山人海的超市竟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顧客,賀溪南微微鬆了口氣,雖然知道別人都看不見自己的臉,但隱藏在面具後面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了用冷冰冰的面具代表自己的一切表情,對於他來說,毒蝶面具早已成為了自己的第二張臉。
陸君硯微微側目觀察著賀溪南臉上細微的表情,他沒有告訴賀溪南,陸智這款智能AI面具是和他的大腦做過聯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