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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也是的,這樣大的事情,還瞞著我。還是今早宮裡下了賜婚的聖旨,我才曉得昨日成國公府上,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江晚芙沒忍住,「賜婚?」
陸老夫人頷首,「嗯。太子遇襲,為周家一小娘子所救,聽說那小娘子捨身相護,傷得也不輕,皇后聽了覺得愧疚,便去與陛下求了賜婚的聖旨,要納那小娘子做側妃。」
江晚芙聽著,抿抿唇。果然如陸則所言,真的是賜婚,皇家的面子,果然比什麼都重要。
太子遇襲的事情,到底和衛國公府沒什麼關係,陸老夫人也是那麼一問,沒揪著不放,很快永嘉公主、莊氏和趙氏也來了,陸老夫人便沒拉著江晚芙說話,與幾個兒媳婦有一搭沒一搭說著府里的事情。
離過年也只有十幾日了,府里的事情本就很多,再加上衛國公也在回來的路上,更是忙上添忙,就連江晚芙,都被陸老夫人拉了壯丁,時不時被喊去幫忙。
江晚芙忙,陸則也不遑多讓,只是外頭的事情,江晚芙一貫不會過問,但她偶爾也能聽到了些消息,無非是陸則在刑部又斷了什麼案子。又有戲班子把那案子編了出戲,陸老夫人聽說了,還叫了個戲班子來府里,唱了一出。
日子一日一日過,衛國公府終於要迎來真正的一家之主。
江晚芙的公爹,鎮守邊疆的衛國公陸勤。
第68章
因著衛國公要回來,府里一早就熱鬧起來。
江晚芙也醒得頗早,匆匆用了早膳,就去了福安堂幫忙,用了午膳,才聽見屋外嬤嬤滿含欣喜的聲音,撩了帘子進來道,「老夫人,國公爺進城了。」
陸老夫人當即起身,帶著女眷們出了福安堂,去了前堂,在正門內的庭院中站著。往日緊緊合著的正門,難得大開著,屋裡屋外灑掃得一塵不染,陸家男人們也早都到了。
在女眷之中,江晚芙輩分最小,自然而然站在最末。倒是陸則,女眷這頭還講輩分,男人那邊卻更看重身份,陸二爺和陸三爺雖居長,卻都避在一側,讓陸則站在首位。
陸則穿一身雲白織金的圓領錦袍,發束金玉冠、腰系革帶、佩青玉佩,掛了鴉青荷包,身形挺拔,長身而立,肩寬腰窄,一張側臉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貴,和二人獨處時的樣子,大相逕庭。
江晚芙最近有些習慣了二人獨處時的陸則,雖不愛笑,但待她卻算得上溫柔,乍一見外人面前的陸則,一時還有些不大習慣,覺得幾分陌生。
倒是陸則,見女眷來了,便不著痕跡瞥了眼站在女眷最末的小娘子,見她裹著身帶絨領的水紅披風,才放心收回視線,朝袖中取了樣物件,遞給不遠處立著的常寧。
因角度的問題,江晚芙沒看清陸則手裡拿的是什麼,但也無需她猜,常寧很快過來了,將東西遞給惠娘,惠娘很快上前一步,將東西送進了她手裡。
是個銅製的小手爐,看著還有點眼熟。
她畏寒,京城的冬天又格外的冷,平日出門,手爐是一直隨身帶著的,立雪堂別的東西不說,手爐卻有不下十幾個,有小如鵝蛋大小,能塞進荷包,貼身攜帶的,也有如拳頭大小,剛好攏在袖子裡的,還有略大些,裝了提手,恰好能拎在手裡的,總之大大小小的不少。
大約是剛添了碳,手爐摸上去就很暖和,江晚芙兩手合攏,團在掌心,一股熱意散開,仿佛連周身那股逼人的寒冷,都隨之散去了一樣。
兩人這番小動作,旁人自然沒在意,也沒站多久,就見正門外有了動靜,馬蹄聲陣陣,伴隨著一聲吁,幾匹駿馬停在正門外,為首是一匹棗紅的馬,比一般的馬高了不少,目光炯炯,威風凜凜。
一人從駿馬身上,翻身而下,那人動作很快,且很熟練,重重落在地上。一身盔甲,從門外入,環視四周,視線似乎是頓了頓,很快走到陸老夫人跟前,雙膝跪下,拱手,聲音低沉而有力,他道,「兒請母安。」
說罷,長身一拜,叩首。
陸老夫人自然不捨得,忙上前扶兒子,連聲道,「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起,快起來……」
陸勤緩緩起身,江晚芙此時才看清自家這位公爹的模樣。
他生得很高大,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是武將。雖年逾四十,已是中年,面上卻看不出半點疲態。大約是前半生的戎馬生涯,令他身上有一種旁人沒有的沉澱、深沉和氣魄。
江晚芙之前一直覺得,陸則生得像婆母永嘉公主,尤其是眉眼,只是陸則不愛笑,但眼下見父子倆站在一處,才發覺,其實陸則更像衛國公,二人身上的那種氣場,如出一轍。都不用開口,就看得出兩人必然是父子。
難怪祖母不止一次說過,陸則是幾個兄弟里,最像衛國公的。
就在江晚芙打量著自家這位公爹的功夫,陸勤的隨從也進來了,眾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被吸引住了。
倒不是那隨從有什麼特別,而是他懷中抱著個小郎君,看上去不過三四歲的模樣,不知是不是趕路累了,閉眼睡著,裹在一襲披風裡。
這樣的場合,一個三四歲的小郎君,足以讓人聯想到很多事情,莊氏趙氏幾個,都不自覺將眼神瞥向一側的大嫂永嘉公主,想看看她有什麼反應。卻見她依舊淡著一張臉,往日就明艷柔美的面頰,大約是被冷風吹得有些冷,反倒帶了些血色,比之平日,更添幾分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