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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則搖頭,「未必會,也要看情況。放心,我就是去,也會叫人回府跟你說的。」
江晚芙得了這一句保證,雖也還是慌且怕的,但到底人冷靜了一些。陛下要是真的叫陸則去,他肯定也不能抗旨的,現下問這個也沒用,她鎮定下來,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吧。」
陸則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才鬆開,大步邁了出去,一出屋檐,常寧便撐著傘跟了上去,牢牢替他擋著。
但江晚芙看得分明,雨實在是大了,就算有傘擋著,他的肩膀,也還是一下子就濕了。
看人走遠了,惠娘勸她回屋歇息,江晚芙怎麼可能睡得著,索性也不睡了,叫惠娘把纖雲和菱枝叫過來,主僕幾人開始收拾東西。
不管去不去,先按最壞的打算準備吧,也免得到時候事情落到頭上,她們著急忙慌的,什麼都準備不齊全。
第115章
陸則進宮的時候,內閣都已經把商議好的摺子,遞到宣帝跟前了。宣帝正靠著寬大的座椅,頭疼得揉著太陽穴,翻看過摺子,有些許遲疑,「竟這麼嚴重,劉卿手裡的人還不夠?」
被點了名的劉榮趕忙上前,他也是冒雨進的宮,形容狼狽,身上濕了也顧不得。他是順天府尹,正三品的官員,要是放在地方,也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但京官地位高,卻也難做,什麼都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哪裡出了紕漏,連瞞都沒法子瞞。
他回話道,「回陛下,此次塌山,與以往皆有不同,損失異常慘重,地動山搖,被掩庶民,數以千計。請陛下明鑑。」
宣帝把摺子丟回桌上,有些惱怒,「你還敢跟朕說這些?!暴雨也不止今年一年下,年年有之,何故今年折損如此之巨?你這個順天府尹,可有事前做好防範?!」
「微臣有罪!」劉榮被訓斥得汗涔涔,顧不得臉面,一下子跪了下去。他都不敢喊冤了。
張元看了眼劉榮,也覺得有些古怪。劉榮這個人,雖說本事不見得比旁人勝出多少,但行事最是小心謹慎,可能沒什麼功勞,但也不會有什麼大錯。且宣帝也說得對,雨也不是今年才下的,以往年年都下,比這大的,也不是沒有,按說早該有防範,何故掩埋下去那麼多人?
這麼大的紕漏,實在不該出現在劉榮的手上。
但他一時,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只得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當務之急,在於處置好災情。西山位於京郊,離內城甚近,如若不穩,怕是會動搖城防。」
宣帝對張元的話,聽了進去,點點頭,正欲鬆開,讓他才命陸則重整的三大營前去救災,話還沒說出口,殿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內侍匆匆進來,手中捧著一封濕漉漉的急件,連擦乾都來不及擦乾,撲通跪了下去,急聲道,「陛下,保定府急報。」
急件呈到跟前,宣帝展開看了一眼,臉色大變。讓內侍遞給張元,張元掃過一眼,更是剎那變色。
「微臣呈陛下急報:……子時地大震,聲響如雷,官民廬舍、村落寺觀崩倒殆盡,塌如平地,城中死傷以萬計……安肅、容城二城最甚,有地裂成渠之狀……」
摺子很快傳到陸則手裡,他迅速一眼掃過,眸中划過一絲瞭然。難怪西山會塌山,保定位於西,京城數日大雨,山體本就不穩,再加上保定地動,才導致西山塌山。又因西山離得近,消息傳得快,而保定府哪怕是急件,遞到陛下跟前,也要幾個時辰。
保定的事情一出,西山的災情,便立即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保定府外西北為大同、宣府二鎮,內又設紫荊關、倒馬關,是扼制蒙古南下的重要關口,翊衛京師,自古便是重地之一。保定如有閃失,順天府就危在旦夕了。
當然,保定的情況,比西山好就好在,保定本身是有兵力的。像紫荊關、倒馬關,還有保定內的幾個衛所,都留有不少兵力。但問題就在於,保定實在重要,雖大同宣府有陸勤在,但萬一呢……
萬一蒙古趁亂南下,宣同失守,那可就是直驅南下,劍指順天府了。
宣帝沉著臉,片刻後,終於開口,「保定為重,既明,朕想派你去保定,你可願意?」
陸則沒有遲疑,「微臣領命。」
張元看了眼陸則,他也沒別的法子了,跟西山比,肯定是保定重要。他遲疑著開口,「那西山的災情?」
宣帝扶額,「劉榮,朕命你戴罪立功,你可做得到?」
有這樣的機會,劉榮自然想,問題是他手裡沒人,就算去了西山救災,也是白去。但他今晚已經惹了帝怒了,再推辭的話,不說頭上這頂烏紗帽,就連性命,都難保了,為今之計,也只有硬著頭皮應下來。他正準備開口,卻聽一人在他之前開了口。
開口之人是周盛。
「微臣想舉薦一人,可協助劉大人。」
周盛一開口,眾人都有些驚訝看過去,連張元都朝他看了一眼。一年之前,周盛還不過是吏部的一名主事,普普通通,辦事倒是勤勉,但也不算出眾,像宣帝這樣不怎麼管事的,對他壓根沒什麼印象。直到其女周雲娥被封為太子側妃,皇帝才叫內閣擬摺子,提他做了吏部郎中。
然後就是胡庸父子的案子,吏部不少官員,下獄的下獄,撤職的撤職,去了一大批,周盛以前不過一個小嘍囉,壓根沒參與其中,又有個女兒被封了太子側妃,是少數沒被牽連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