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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則閉著眼,也就過了一會兒,便拉住了江晚芙的手,「好了,別按得你手疼,歇會兒。」
江晚芙乖乖應了,叫惠娘拿了熱帕子來,敷在陸則的後頸部。陸則還握著她的手,她便也不敢動,看他閉著眼,也不知他睡著沒有,便朝惠娘使了個眼色,惠娘便出去了,庭院裡連灑掃的聲音和腳步聲也沒有了,安靜得很。
江晚芙自己倒不困,便微微低頭,看陸則的臉,發現他眼下略有青影,就想起前幾日夜裡,她想起來喝水,才一動彈,都還沒起身,陸則便問她做什麼,給她拿了水喝。她當時迷迷糊糊的,也沒多想,第二日起來想起來,那時候陸則很清醒的樣子,仿佛壓根沒有睡著似的。
陸則夜裡雖然警醒,但也沒有像這樣過。
也不曉得是什麼事,江晚芙自知幫不上忙,便也只能吩咐膳房做些養神的湯來,每日盯著他喝,夜裡也撐著等他睡了才入睡,他失眠的毛病,仿佛才好了一些。反正她白日裡也可以睡的。
屋裡蠟燭越燒越短,也越發暗了下去,江晚芙坐得久了,也靠著軟枕閉目養神。屋裡屋外都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傍晚天又黑下來了,屋裡蠟燭不亮,昏暗得厲害,江晚芙一時也有些困了,覺得眼皮子越發地重了。
正昏昏欲睡的時候,手卻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握住了,她忙睜開眼,就見陸則閉著眼,臉緊繃著,緊咬著牙根,江晚芙甚至聽到了輕微的嘎吱聲音,他眼角有什麼亮亮的,江晚芙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摸上去,才發現是濕的。
等回過神來,她便忙叫他的名字,「夫君……夫君!」
她的手被他握得很疼,卻沒有顧得上,只是輕輕推著陸則的肩,急切喚著他的名字。
陸則猛地睜開眼,大口喘著氣,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掠過江晚芙的臉,口裡叫了她一句,「阿芙?」他好像仍在夢中的樣子。
江晚芙忙應了他幾句,接著便被他用力抱進了懷裡。她抬起手,輕輕拍著陸則的後背,心裡卻止不住的疑惑。
她低聲開口,「夫君,你怎麼了?」
陸則很久沒有開口,揉了揉她的發,聲音輕地幾不可聞,「沒什麼,只是做噩夢了。我沒事……」
江晚芙輕輕點頭,手繼續在陸則背後輕輕拍著,正想著,要不要去道觀求個安神符來,陸則最近精神實在不大好,總是緊繃著。大概是官場上的事情給了他太大的壓力了……陸則卻鬆開了她,看了看她的手。
江晚芙也低頭,她的肌膚嫩,稍微碰一下就容易紅。剛才陸則握得那麼用力,現在看上去,不免有些駭人,手背上五個紅紅的指印。她想收回手,藏回袖子裡,笑著道,「不要緊,不疼的。」
陸則卻沒鬆手,神情中還帶著絲恍惚,很快,他叫了惠娘進來,拿了藥膏來,親手給江晚芙塗上。
第154章 男子哪有不重女色的?……
翌日起來,用過早膳,江晚芙就叫惠娘把負責花房的管事給叫來了。管事姓岳,穿一身乾淨的靛藍薄襖,進門就規規矩矩給江晚芙行禮。
江晚芙也客氣地叫他免禮,然後才問,「我想要些鎮靜寧神的花草盆栽,適合養在屋裡的,岳管事看沒有有合適的。」
岳管事仔細想了想,就道,「花房這樣的倒是不少,像香薄荷、甘菊或是柰子花,都有您說的這功效。不過,夫人您懷有身孕,只怕就還有些忌諱在。依小的看,甘菊倒是不錯,也耐寒,照料起來也容易。」
說著,岳管事還叫跟他來的花房小廝跑腿回去,拿了盆甘菊來。江晚芙看過之後,倒是就定下了,又還點了兩個丫鬟,專門去花房學一學怎麼養護。
花房的動作倒是一貫很利索,江晚芙去了趟福安堂,和陸老夫人商議了一下侄子平哥兒的滿月宴的事情,等她回來的時候,花房已經送了五六盆甘菊來了,雖是秋冬,但花房是設了暖房的,倒是養得嫩綠的,葉片小巧,雖比不得梅蘭竹菊之類的高雅,也另有一番小家碧玉的美。
「這兩盆放內室。」江晚芙指了指,一一做了安排,「這兩盆送去世子的書房……」
惠娘自是一一應了,安排下人去做事。過了會兒,就端了安胎的湯藥來給她喝了,苦得很,不過江晚芙倒是習慣了,捏著鼻子灌下去,再喝一碗糖漬桂花蜜泡的水,把那苦味壓下去。
紅蕖帶了姚晗過來,小孩兒乖乖把課業拿給她檢查,江晚芙就叫惠娘把他抱上羅漢床,拿了湯婆子給他暖腳,順便問了紅蕖,「……晗哥兒今年沒生凍瘡吧?」
紅蕖一一答了,道,「沒有,奴婢每晚都檢查的。先前吳大夫開的藥,也一直用著呢。」
「那就好。」江晚芙點點頭,不再問什麼。其實姚晗的課業也用不上她檢查,陸則給姚晗聘的新夫子雖性子高傲了些,但倒是很盡責,態度上也是一副「我既拿了束脩,就會好好教」,江晚芙倒是很放心,略翻一翻,就放下了。
姚晗現下還是不大說話,惠娘拿了杏仁芝麻酥糖給他吃,他還伸手給江晚芙遞,說話言簡意賅的,「嬸娘吃。」
江晚芙沖他笑,伸手揉了揉小孩兒的臉,覺得很是貼心。她雖說當初留下姚晗養,一是因為陸則的緣故,二是自己看了姚晗那樣也心軟。但說到底,感情是一點點培養出來的,這孩子也是真心拿她當嬸娘、當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