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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你媳婦說,這幾日刑部很忙?」永嘉公主想了想,開口問道。
陸則回神,點頭道,「在忙秋審的事情,不過也差不多快結束了。」
永嘉公主聽了這話,反倒不著痕跡皺了皺眉。但江晚芙已經回屋了,她便也沒說什麼,只道,「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今日忙了一天,早些歇息。」
這話自然是跟江晚芙說的。雖明面上是她與裴氏一起操持,但實際上裴氏剛出月子,也沒管家的經驗,還不都是江晚芙一人挑著擔子。永嘉公主雖不管事,但心裡卻是很清楚的。
江晚芙便起身,同陸則一起走了。
永嘉公主坐著,閉目想了會兒事,她的嬤嬤卻走了進來,低聲道,「公主,宣同來了人,說是國公爺的意思,帶了不少東西,您要不要看看?」
永嘉公主睜開眼,垂下視線,看了眼嬤嬤手中的禮單,目光一頓,又仿佛是什麼都沒看,只是掠過一般。
「收起來吧,不看了……」良久,她平淡地道。
嬤嬤應下,將禮單收起來,退了出去。
……
回到立雪堂,陸則的隨從來請他,他便去了書房。天色尚早,江晚芙便也沒急著睡下,在屋裡整理陸則的書桌。他現下每日都要抄經,夜裡沒時間,就會早起抄一會兒,幾日沒收拾,就厚厚一疊了,一個字一個字很規整。問了他,他便說是給她和孩子抄的,江晚芙便親自收起來,想著等孩子出生了,就給它看。
過了會兒,惠娘進屋來跟她說乳母的事情。江晚芙就出去坐下聽她說。
「……現下選了三個。一個是楊柳胡同的李家,現下懷著七八個月了,前頭幹過這活兒,也是熟手了。一個是府里護院曹興的媳婦,這個月剛生,奴婢去看了眼,曹興家的身子結實,奶水也足,孩子也養得好,一身奶膘。還有一個是灶房武婆子的兒媳婦,倒是沒見著人,聽武婆子說,過幾日就從鄉下過來。」
江晚芙也是先聽,選是選,沒見著人也是沒準的。還要查身家清白與否,查有沒有病,看屬相生辰有沒有相衝的,沒那麼快定下來。不過對不少人家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活計,輕省不說,得的錢也不少。有的婦人就指著這個機會來養身子,府里做乳母,吃的喝的都是上好的,餵得好,除了說好的月例,還能得主家一份不菲的賞錢。
「先看著吧,最好是府里的,知根知底,也放心些。到時候讓白嬤嬤看看……」江晚芙想了想,說道。惠娘也應下。
這時,菱枝匆匆忙忙走了進來,臉色有些不好,她走得有些急,淺青的裙擺在夜色下仿佛蓮葉。
「怎麼了?」江晚芙等她行過禮,便開口問。
菱枝回道,「是吳大夫家裡來人了,是吳大夫的侄兒。說要替吳大夫告幾日假……」吳別山雖然沒住在府里,但住得也不遠,就隔著一條胡同,他也只給陸家看診,畢竟光是陸家的診金,就足夠他一家子吃喝不愁了。所以他有什麼事,幾日不能過來,都會提前來告假。
江晚芙點頭,問她,「可說了是什麼事?」
菱枝便小心回,「我聽那人說,好像是吳大夫女兒難產,人沒了。」
這話一出,屋裡都是一靜,江晚芙也是嘆了口氣,想起吳別山嫁女的時候,她還給過添妝,沒想到好好的人,就這麼沒了,正想開口,卻聽得隔扇外傳來瓷器砸碎的聲音,接著就是個帶著哭腔的求饒聲。
惠娘忙出去看,不多時,便看見陸則走了進來。他穿著竹青的圓領常服,下擺處卻濕了一大片,都快洇成一片深綠了。夜色下都很明顯。
江晚芙見狀,忙起身迎上去,叫丫鬟拿陸則的衣服來,道,「夫君,你進去換一身吧。」
陸則仿佛心不在焉的,走神得厲害,臉色也不大好看,江晚芙不由得奇怪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又喚了一聲,「夫君?」
陸則才低頭,應了一聲,進屋去換衣裳。
惠娘也進來跟江晚芙說話,「……是個小丫鬟,走得急了些,沒瞧見世子爺在那兒站著,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江晚芙點點頭,想起菱枝剛剛說的話,就還是吩咐了句,「惠娘,吳大夫的事,你看著吧。消息確定了,就送些葬儀過去。」
惠娘應了一聲,「哎,奴婢曉得了。」
第153章 若我偏要逆呢?
翌日,天還未亮。常寧就匆匆過來了,守夜的惠娘見是他,忙上前問話。常寧待惠娘倒是十分客氣,問話道,「惠媽媽,世子爺可起了?」
惠娘搖搖頭,聽常寧說有急事,便忙壓低步子聲音,推門進了內室。屋裡靜悄悄的,薑黃的帳子拉得好好的,暖爐里的炭已經燒過了,不過還是很暖和。她正要開口,卻見一隻手將那帳子拉開,穿一身雪白裡衣的陸則探出身子,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惠娘的嘴一下子便閉緊了。
她忙退出去,過了會兒,便見陸則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她才走上去,聲音下意識壓得很低,「世子,常寧在外等您,仿佛是有什麼急事。」
陸則垂下眼,應了聲,便出去了。
常寧見他出來,匆匆跟上,低聲說道,「……萬嬪昨夜發動,有難產血崩之兆,太醫院守了一夜,只保住小的,是個公主,只是體弱得厲害,今晨也沒了。陛下悲痛之下,已經罷了早朝,詔您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