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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放下茶杯,開口問她,「剛才聽你說什麼背鍋,說來我聽聽。」
婆子糾結了會兒,也不敢耍橫了,小心地道,「就是今天宴席要用的蟹,昨晚死了些,要重新採買,奴婢怕耽誤了,一時心急,就衝撞了高姨娘。奴婢知錯,這就給高姨娘磕頭。」說著,就給高姨娘磕了頭。
江晚芙聽完,沒給回應,轉頭看向高姨娘,「可是這婆子說的這樣?」
高姨娘手裡捏著帕子,這婆子說得輕描淡寫,可要只是死了些,她哪裡會問她什麼。可難保大小姐不把這點銀子當回事,不想追究,她要是說出來,豈不顯得太斤斤計較了,猶豫了會兒,還是輕輕點了頭。
江晚芙聽完二人的說辭,再聯繫剛才的場景,已經猜到七八分了,也就兩種可能,要麼這婆子是真的沒做什麼,就是養死了,要麼這婆子故意的,一來死了的蟹她能私下處置了,二來高價再採買,她就跟賣蟹的有勾結,中飽私囊,等著撈油水。翻一翻過往的帳目就知道了。
不過,她沒這個功夫慢慢地查,只露出個淡淡的笑,溫和道,「不是什麼大事,再採買便是了。」
婆子聞言心裡一喜,心道大小姐到底還是年輕,不難糊弄,面上也不由得露出喜色,「大小姐說的是,奴婢也是怕耽誤了宴席。」
江晚芙看她一臉喜色,接著道,「臨時採買可來得及?」
婆子忙邀功似的道,「大小姐無需擔心……奴婢這就派人趕去,咱們府是老主顧,再急也是有的。」
江晚芙嘴角還帶著一絲淡笑,忽的道,「依我看,還是換一家。你方才也說自己養得仔細,好好的蟹死了三四成,可見是蟹就有問題。否則如何無端端死了?這樣吧,打今日起,便不跟這家買了。」
婆子面上的笑僵住,她倒是想說蟹沒問題,可要說沒問題,就要承認是自己養死了,便支支吾吾不敢明著幫賣蟹的說話,但靠著跟賣蟹的這一進一出,她賺了不少,如今這條財路被大小姐一句話給堵了,她又不捨得就這麼放棄,就擠出個笑來,「大小姐說的是,只是這臨時換鋪子,就怕耽誤了正事……正是老主顧,才把咱們府上的擺在最前頭,換了別的,怕是不大好說話。」
江晚芙滿不在意地道,「有什麼不好說話的?只說哪家拿得出,日後便都在他家採買了,自就有了。再動輒養死了,就再換一家就是。」頓了頓,她抬起臉,看著那婆子,神情淡淡地道,「沒什麼是非用不可,換不得的。用的不順手,換了就是了。好了,下去做事吧。」
這話哪裡說的是蟹,分明是警告她。婆子聽得臉色一白,再不敢多說一句,忙起來去忙了。
高姨娘從頭看到尾,起初還以為大小姐就要被這婆子給糊弄過去了,豈料三言兩語,那狡猾的婆子就被大小姐給治得老老實實了,心裡不由得欽佩。
江晚芙倒沒有去管高姨娘的想法,水至清則無魚,她也不是不許底下人撈點油水,但前提是把差事幹得漂漂亮亮,否則,就像她說的,用的不順手就換了。這麼一來,接下來倒是沒人敢再耍什麼手段了,一切都很順利。
灶房宴席的事基本都好了,江晚芙留了惠娘盯著,便先回去收拾一下,再去花廳迎客了。高姨娘也回自己的院子去了,江晚芙怕她又巴巴趕來棣棠院等,便提前跟她說好在花廳見面。
江晚芙換了身衣裳,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陸則在外間,隨手翻她看的遊記,聽到她出來的聲音,就站起來了,朝她伸了手,溫和道,「我送你過去。」
江晚芙知道他是想給她撐臉面,陸則不是很喜歡甜言蜜語的人,很多時候只是默默地做,維護她的時候也是如此。跟他的情緒一樣,不是很外露的類型,但偶爾爆發出來的時候,她才會很驚訝地發現,他的喜歡比她以為的還要多,還要深。
她被他牽著走出去,也默默地回握住他的手。
送她到花廳,已經有幾位賓客陸陸續續被管事迎進來了,看見江晚芙,都想上前跟她打招呼,看見她身側的陸則,倒是踟躕著不敢上前了。不到三十的刑部尚書,還掌管三大營,妥妥的權臣,日後繼承了衛國公府,便愈發不得了了。
陸則也沒有久留,把人送到了,說了幾句話,便帶人轉身走了。那些夫人看他走了,鬆了口氣,倒都上來跟江晚芙說話了,語氣很是客氣。
年後的宴總是很多的,大聚小聚,京中裴家,裴家是書香門第,規矩還更多些,小袁氏每天都早早起來,去伺候婆母裴夫人用早膳,再是陪著婆母見長輩,今天來的是表姑母,她和大袁氏兩個晚輩,從早上站到中午,等回去的時候,小腿都浮腫了,躺在榻上,嬤嬤拿了熱帕子給她熱敷,邊道,「您今早天沒亮就起來了,睡會兒吧。」
小袁氏嘆氣,「哪有睡的功夫,就是回來歇歇腳的,等會兒太太午睡醒,要是沒瞧見我,又要訓我了。當初娘說讀書人家規矩多,我還不信,如今才是真吃到苦頭了。等會兒就過去,我看娘為著小姑子的事,心情不大好,還是別觸她霉頭了。」
嬤嬤邊揉腿,邊問,「可是去探親那事兒?」
小袁氏點頭,「其實要我說,多大點事啊。夏氏畢竟也是姑爺的生母,去夏家走走親戚,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陸家長輩都沒說什麼。再說了,也就自家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