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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聽了後便道,「太太是怕旁人議論吧……」
小袁氏點點頭,擺手道,「不說這事了,對了,你今早說我娘家的年禮送來了,還有信吧?拿來我看看。」
嬤嬤聞言,忙起身去取了信過來,小袁氏接過去,邊拆邊自言自語道,「上回托娘打聽的事,也不知有消息沒有……按說南靖就那麼大,找起來應當很容易才是。」
萬一真找到什麼親戚,也可去和衛世子夫人說一聲,不過聽說她也回蘇州探親去了。
信很快拆開了,小袁氏一目十行,前兩頁都是家裡那些事,什么弟媳有了好消息之類的,她也是草草掃過,等看到一處「你先前問的事,娘托你舅舅去南靖打聽了,確有這樣一戶人家」,便打起了精神,繼續看下去。
然後,嬤嬤便看見小袁氏像是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臉色一下子變了。
她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卻見小袁氏一下子把信捂在了胸口,像是怕被誰看見似的,慌張地吩咐嬤嬤,「去把燭台拿過來。」
嬤嬤忙去取了燭台過來,就看見小袁氏仿佛猶豫了會兒,才下了決心,把伸出手,跳動的燭火一碰到宣紙,火便順勢爬上來,不多時,連青煙也散去,屋裡便只余些灰燼。
第185章 他不想去猜測陸則託孤……
陸則從宴席處離開,回到棣棠院,把斗篷脫了遞給小廝,正這時,常安匆匆從外進來,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世子,京中來信了。」
陸則聞言只嗯了一聲。二人進了書房,陸則取過信看,信是留在府中的嚴殊寫的,三日一封,倒並無什麼特別。
陸則之所以敢陪著阿芙來蘇州,也是猜到這情形。按照以往的戰事,蒙古從未在冬天發動過戰爭,秋季豐收、谷盈倉滿,若要劫掠,會選在十月前後。父親來信,也恰恰印證了這一點。一入冬,人馬寸步難行,易守難攻,對攻方而言糧草難以為繼,也不划算。如不為糧草,只為疆域,則會選春耕時節發動戰事。邊關九鎮皆自給自足,一部分兵力便是農閒為兵,農忙為農,戰事一旦打響,春耕乃至整年的收成必受影響。越往後打,對蒙古越有利。
北地無戰事,朝中也難得太平。
「近日朝中太平,唯一事引朝臣議論。陛下有意為明安公主晉長公主封號,禮部尚書認為公主孀居,不宜加封。陛下不虞,翌日撤禮部尚書一職,由原光祿寺卿接任……操辦冊封典慶儀式。都察院與大理寺上諫,被攔在宮門之外……首輔未得面聖……」
大梁冊封的長公主不算多,因高祖冊封其女為懷慈長公主,懷慈長公主曾代父鎮守城池,比男子毫不遜色,因此受封。一開始把標準定得太高,接連幾代帝王都未曾封長公主。後來一位是和親入藏的昌平長公主,先後易嫁三次,在藏頗有民心,其子在大梁的支持下繼承王位,尊大梁為父國。昌平因此受封。
至於陸則的母親永嘉長公主,則是因為下嫁衛國公府。比起前面幾位,永嘉長公主並無功勞,只是先帝態度強硬,再加上當時衛國公府與皇室關係很緊張,亟需一樁婚姻來緩和關係,是多方爭執下的妥協。但永嘉公主自冊封后,從不插手政務,也不以長公主的身份自居,低調得讓人幾乎忘了她長公主的身份,縱有不贊同的聲音,而後便也漸漸消弭了。
畢竟朝臣反對冊封長公主,並非要與皇帝對著幹,而是因此身份的特殊。長公主可干涉政務,不是私下說幾句的那種。
同樣是和親,比起昌平長公主的居功至偉,明安公主只能算得上平平,且她回梁一事,國庫耗資甚多,不滿的聲音都還沒壓下去。
以過去陸則對宣帝的了解,覺得這事不大像他的做派,宣帝仁弱,朝中反對的聲音這麼大,他不可能如此堅決,但那是從前,現在陸則對自己這位舅舅,卻不敢妄下定論了。
如果說軟禁威脅,算不上毒辣,只是為了穩固皇權,那下令處死他母親,處死一母同胞的長姐,卻不是一個仁弱的人做得出來的。
陸則有時候甚至懷疑,宣帝的仁弱、無心朝政……都只是他身為一個帝王的偽裝罷了。如今冊封長公主一事,猶如印證了陸則的猜想一樣。
陸則合上信,心裡翻江倒海,面上卻什麼也沒有說。
……
送走最後一位賓客,江晚芙看向陪了她一整日的高姨娘,朝她微微笑了笑,溫和道,「今日忙了一天,姨娘累了吧?早些回去吧。」
高姨娘屈身應下,帶上自己的丫鬟走了。惠娘上前扶江晚芙回棣棠院,二人邊走邊說話,惠娘有些感慨,「……先前還覺得這高姨娘木訥了些,這幾日下來,倒見她十分用心。今早螃蟹那事,換做一般人,也就當沒看見了,她倒是肯管。」
江晚芙也對高姨娘大有改觀,其實真要說相貌,高姨娘也就一雙眼略微好看些,稱得上含情凝睇四個字,只是總低著個頭,卻缺了幾分靈動。若性情再討喜些,便是顧盼生輝了。但她卻是很守本分,循規蹈矩的。
江晚芙想了想,輕聲吩咐,「惠娘,明日你翻翻行禮,看有沒有什麼頭面首飾,襯她的身份的,給高姨娘送過去吧。也謝她這幾日的幫忙了。」
惠娘應下,又想起一事,便張口道,「對了,奴婢今天跟高姨娘的丫鬟說話,倒是聽那丫鬟說起一事。您還記得你有孕後,江家送去的禮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