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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聞言,示意纖雲別拆頭髮了,看向惠娘,「病的那個丫鬟已經挪出去了?」
惠娘點了頭,「你回來之前就挪出去了。」
國公府規矩大,生病的下人是不能留在主子院裡的,怕就怕染了病氣。這做法看上去頗有些絕情,但實際上,挪出去的下人,府里也會專門遣大夫來治,並不會丟在一邊就不管了。
惠娘把這情況說了,江晚芙才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那便好。惠娘,你再替我跑一趟,送幾兩銀子過去,有銀錢傍身,總比沒有好些。往後咱們院裡再有因病挪出去的,都按這個章程。」
惠娘曉得自家主子一貫心善,從前在蘇州便是如此,倒也習慣了,應下道,「奴婢等會兒便去。」
江晚芙點點頭,又道,「既然是二舅母送來的人,那就見一見吧。」
惠娘聞言,出去叫人。纖雲自然就將剛取下來的簪子,又重新插了回去。
主子這樣良善,她們伺候的人焉能不忠心?
因為頭髮只拆到一半,不比重新再梳費勁,片刻,頭髮就弄好了。惠娘也剛好把人叫過來,見江晚芙這邊好了,就領著兩個丫鬟進了門。
兩人都是一身綠色裙衫,鮮嫩模樣,青蔥似的。兩人跪下,先後道。
「奴婢月娥,見過娘子。」
「奴婢雲彩,見過娘子。」
江晚芙輕輕點點頭,和顏悅色同二人說了幾句話,便叫惠娘帶兩人出去了。
院裡多了兩個丫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兩人都是不鬧騰的性子,連惠娘都贊了句,說國公府的丫鬟規矩教導得極好。
江晚芙每日依舊是早上起了,便去福安堂給老夫人請安,然後和陸書瑜在一起,說說話、做做纏花,偶爾還一塊弄些糕點,給各房長輩送去,日子倒是難得平靜。
只是,江晚芙到底有些惦記留在蘇州的阿弟,雖說阿弟一貫懂事又機靈,學問在同齡人中也是一等一的,可到底長姐如母,兩人一起長大,忽然分開了,很是不習慣。
但蘇州到京城有些距離,便是快馬加鞭,家書也沒那麼快寄到。
急也無用。
又過了兩三日,這一日,江晚芙照舊去了福安堂。
等請過安,陸老夫人卻沒叫她們出去玩,而是道,「自打阿瑜她大姐出嫁,府里還沒怎的熱鬧過。花房今早來人說,今年的墨菊和十丈垂簾都開得極好,不如在府里辦一場賞花宴。這宴呢,就由你們表姐妹來操持,只當練手了,如何?」
江晚芙聽罷,倒沒覺得為難。從前祖母在世時,偶爾要辦什麼宴,也一應都是她操持的。
倒是陸書瑜,聽罷立刻有些緊張了,待看了眼身旁的江晚芙,見她只微微笑著,又看祖母鼓勵的神情,到底是鼓起勇氣,點頭答應下來。
陸老夫人滿意頷首,道,「你們大膽去操持,辦得好或不好,祖母擔著,出不了事。」
江晚芙同陸書瑜應下。
陸書瑜大約是第一回被委以重任,心裡揣著件大事,等陸老夫人一發話,便立即拉著江晚芙去了她屋裡,說要商量賞花宴的事情。
江晚芙自然應下,朝陸老夫人福了福身,便不緊不慢跟著陸書瑜走了。
見表姐妹兩個走遠了,陸老夫人放下茶盞,朝身旁嬤嬤招手,低聲道,「去,擬個名單,將各府適齡的貴女都添上。」
那嬤嬤這才明白過來,老夫人提這賞花宴,是為了給府里的郎君選婦,忙屈膝應下,「是,奴婢這就去。」
陸老夫人點點頭,道,「去吧。」
卻說江晚芙被陸書瑜拉著,小姑娘第一回操持宴會,緊張得厲害,又怕給府里丟人,便十分上心,連一份膳單,都要核對好幾遍。
江晚芙體諒她,又有耐心,倒也不怕累,陪著她一起折騰。她是有經驗的,做事有條不紊,細緻又耐心,且她又不藏私,肯教導陸書瑜。
用了約莫四五日的樣子,賞花宴的章程,基本便定下來了。
等請帖一發出去,緊繃了數日的陸書瑜,終於放下了心,看外面的天色都要黑了,忙不好意思朝江晚芙道,「表姐,這麼、晚了,你快些、回去吧。」
說著,叫下人去取燈籠了,還要親自送江晚芙回綠錦堂。
江晚芙自然不要她送,輕輕搖頭,溫聲道,「不要送了,綠錦堂又不遠。今日累了一天了,你也好好歇一歇。」
陸書瑜耳根子軟,很聽勸,聞言就乖乖點頭應下。
江晚芙帶著纖雲出了福安堂,沿著曲廊往綠錦堂去,走了還不到一會兒,風便颳得極大了。庭中的梧桐被吹得直晃,梧桐葉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纖雲看了一眼,發愁道,「娘子,咱們快些走吧。這天看著,只怕是要下雨。」
話剛說完,江晚芙還沒來得及應,雷聲一響,雨噼里啪啦就落下來了。雨勢很急,也很大,來得氣勢洶洶的,兩人就被那麼困在了曲廊上。
纖雲忙道,「娘子,咱們離福安堂不遠,奴婢去借把傘吧。」
說罷,便準備衝出雨幕,江晚芙趕忙一把將人拉住,輕聲道,「別去,等一等便是。你這會兒出去,渾身上下都要濕透,得了風寒怎麼辦?我看這雨來得及,未必下得了多久。」
纖雲聞言,心中感動,又看了一眼雨幕,心裡期盼著雨快些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