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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晗汗涔涔睜眼,瞳孔放得很大,半晌才醒過來一樣,泥鰍似的鑽進江晚芙的懷裡,江晚芙叫紅蕖拿了熱水進來,打濕帕子,給他擦了臉和脖子,這期間,小孩兒倒是乖得不得了,像小狗兒似的,一聲不吭。
江晚芙便笑著哄他,「是不是做噩夢了?就聽你嘰里咕嚕說些大家都聽不懂的話。」說著,惠娘遞了新打濕的帕子過來,她便伸了手去接,被這麼一打岔,便也沒有察覺她懷裡的小孩兒,打了個寒顫,緊緊咬著唇。
江晚芙又替他擦了一遍,汗幹了黏糊糊的,還容易得風寒。等擦完了,才拍著他的腦袋哄,「好了,我們晗哥兒已經是小男子漢了,一個噩夢罷了,才不怕,對不對?」
姚晗沒有說話,手臂緊緊摟著江晚芙的脖子,很依戀地叫了她一聲,聲音顯得很可憐,帶著點鼻音,「嬸娘。」
江晚芙溫柔地應了他一聲,「嗯,怎麼了?有什麼話跟嬸娘說?」
姚晗搖搖頭,毛茸茸的腦袋靠在她肩上,惹得江晚芙笑起來,拍拍他的後背,「撒嬌呢?」
姚晗「嗯」了聲,也不知道嗯的什麼,過了會兒,他鬆開了手,低下頭,聲音里透出點緊張,「要是我犯錯了,您會不會不喜歡我?」
江晚芙一聽這話,就猜到小孩兒估計是犯了錯,怕她不要他呢,便抬手摸摸他腦袋,輕聲道,「不會的。連大人也會犯錯,更何況小孩子了。只要你知錯就改,做個乖孩子,大家還是會喜歡你的。」
姚晗抿抿唇,點頭嗯了一聲。他才不在意大家喜不喜歡他,也沒有人喜歡他的,就只有嬸娘對他好而已。他要是是她的孩子,那就好了。
江晚芙不敢放他一個人睡,索性在屋裡哄他,哄著哄著,自己也犯困了,蜷縮在羅漢床上睡了過去。
陸則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一大一小蜷縮在一張不大的羅漢床上,他心裡哭笑不得,這一大一小也不嫌擠,便走上前去,打算把阿芙抱到床榻上睡,剛走近,卻見小狗似的窩在阿芙身側的小孩兒,很警惕地睜開眼睛,眼神最初透出股兇悍,等看清是他,便又慢慢地乖順下去了。
陸則自然不會把個小崽子當回事,就是狼群的頭狼都不會跟小狼崽計較,不過教姚晗習武的武師傅,倒是來跟他說過幾回,夸姚晗天賦很高,最難得的是性子堅韌,是塊好料子。
有這個警惕的勁兒,武師傅誇得倒還有些道理。
他朝小孩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往旁邊靠靠,姚晗很乖地往旁邊縮了縮,陸則俯身把阿芙抱到懷裡,穩穩地抱到床榻上,低頭親了親她的額,拉過被褥,替她蓋上,才出去。
姚晗還坐在羅漢床上,看見他,小小的身子仿佛緊繃起來,陸則走過去,捏了捏他稚嫩的肩,隨口道,「放鬆……教你個道理,兩軍對峙,誰先露怯誰先輸。人也一樣,別讓人看出來你怕他。」
說罷,收回了手,背身而立,站著道,「穿鞋。我看看你基本功……習武最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武師傅沒來,這幾日我帶你。」
姚晗有點懵,看著陸則走出去的高大背影,眨了眨眼,還是穿了鞋,一路小跑跟著出去了。
第183章 忽然感覺自己變得小小……
江晚芙一覺睡醒,惠娘聽見動靜,進來服侍她起身,從丫鬟手裡接過衣裙,邊給江晚芙穿,邊笑著道,「世子在院裡教姚小郎君習武呢……小胳膊小腿的,練得倒是很認真,也不聽他喊累。」
江晚芙來了興致,穿好了衣裙,便出去院子裡。棣棠院是沒有專門的練武場的,因此只能在露天空曠的院子裡。礙於陸則的威嚴,倒沒有丫鬟婆子圍著兩人看。
陸則正在糾正小孩兒出拳的動作,食指輕叩他的手腕,沉聲提醒,「出拳需直……」姚晗立馬重新做了一遍動作,在一側的江晚芙是沒看出有什麼區別,不過陸則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大概便是做對了。
惠娘拿了手爐出來,江晚芙接過去,側頭吩咐她,「叫膳房做些點心過來……油角糖糕、糍團,另做兩碗雲吞。其他的叫膳房看著做吧。」
惠娘應聲下去,江晚芙要的坐起來都不折騰,點心都是現成的,就是兩碗雲吞要現煮,不過蘇州這邊的雲吞是薄皮小餛飩,沸水裡燙煮會兒就熟了。因此送來就很快了,惠娘帶著兩個丫鬟利索把膳擺好了。
江晚芙才出聲打斷二人。
陸則習武,耳聰目明,自然早就發現阿芙在一邊看了。此時聽她開口喊他們,瞥了眼朝他看過來的姚晗,有些無奈,哪有像阿芙這樣寵孩子的,才練了多久啊……但還是朝他點了頭,「去吧。」
姚晗跑到江晚芙身邊,拉著她的袖子,陸則也緩步走過來,帶他們進屋。
小孩子喜歡甜食,姚晗也不例外。江晚芙和陸則便吃的小餛飩。姚晗下午還有課業,吃過點心,便被紅蕖帶著去做課業了。
江晚芙不大餓,吃得也慢,一碗餛飩還剩了大半,便邊吃邊跟陸則說話,「這幾日看你好忙。」
陸則抬手,替她把鬢邊碎發掖到耳後,溫和道,「嗯,此處衛所不少人是父親舊部,總要過去聯絡聯絡……已經差不多了,覺得悶了?」
江晚芙搖頭,陸則忙歸忙,但還是抽了時間陪她的,祭拜祖母和母親,他也是事事親力親為。
陸則沒繼續說舊部的事,轉而道,「方才聽管事說,禮已經送出去了。是不是還要設宴?日子定了沒有?我把時間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