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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在屋裡坐了會兒,不到用午膳的時候,就有各府的夫人來給陸老夫人送壽禮了。
雖說老夫人沒有大辦的意思,但國公府這樣的高門,說是大梁除皇室之外最顯赫的人家,一點都不為過。旁人只發愁,禮砸在手裡,送不出去,搭不上這層關係,哪裡會吝嗇那一點壽禮。
故而,一整個白日,江晚芙等幾個小輩,就都在正廳,陪著老夫人見客,幾乎沒一刻鐘消停的。
直到晚宴的時辰將近,絡繹不絕的客人才漸漸消停了,嬤嬤面含笑意進門,屈膝道,「老夫人,二老爺、三老爺並世子與幾位郎君們一道過來了,還有謝三郎君,說是來給您拜壽。」
陸老夫人當即道,「快請進來。」
話落,婆子捲起厚重棉簾,一行人魚貫而入,陸二爺和陸三爺兄弟打頭,陸則緊隨其後,謝三郎和陸致三個兄弟,則略退半步,跟著入內。
隨著這群人的入內,原本寬敞的正廳,頓時顯得有些侷促起來。
陸二爺倒是朗聲一笑,拱手道,「兒子恭賀母親壽辰……」
說罷,撩起袍子,帶頭跪了下去,陸則等人,亦跟隨長輩的動作,就連謝三郎,都入鄉隨俗,跟著一起跪了。
這禮,自然只有陸老夫人一人受得,江晚芙等幾個晚輩,還有作陪的莊氏、趙氏等人,都早在幾人跪下之前,就站了起來,退到了一邊。
似陸老夫人這個地位的,在她心裡,什麼金銀珠寶,翡翠玉石,都比不過一家和睦、兒孫滿堂,聞言自是滿臉笑意,一疊聲叫幾人起來。
起來後,也不落座了,陸老夫人直接道,「也到家宴的時辰了,既然都到了,索性一起過去。」
說罷,看了眼莊氏。
莊氏自是點頭,笑吟吟道,「都安排好了,擎等著老壽星開口呢。」
陸老夫人自是被逗笑了,領頭朝前走去,眾人跟上,很快到了家宴處。
莊氏主持中饋多年,自是行事妥帖,一場壽宴也叫她辦得十分有排場。眾人入座,江晚芙則被安排挨著陸書瑜一起,表姐妹二人一貫關係好,坐在一處,倒也能說說話。
而那頭的陸二爺等人,已經開始給老夫人敬酒了。
酒過三輪,眼看著陸二爺有幾分醉意了,陸老夫人朝莊氏使了個眼色,莊氏便明白了,笑吟吟起身,朝回家給祖母賀壽的陸大娘子陸書琇道,「阿琇,你難得回來,去陪你幾個妹妹們說說話。」
這是怕陸二爺幾個醉酒,在晚輩面前鬧了什麼笑話。
陸書琇是出嫁了的新婦,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當即起身,含笑盈盈領著幾個小娘子出去了。
小娘子們這一走,陸二爺愈發來了勁兒,一半是他天性如此,另一半,也有點彩衣娛親的意思。拉著幾個郎君們灌酒,他倒是十分公道,除了最小的陸機,哪個都不落下,連謝回這個「外人」,都沒少喝。
卻說江晚芙這頭,到了廂房後,陸書琇笑吟吟同她們說話。
這位大表姐肖似生母莊氏,也是個美人兒,性子卻不像母親那樣風風火火,說話溫和,舉止秀氣,頗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陸書琇問過妹妹近況,然後便開始打量對面坐著的江晚芙了,小娘子今日一身緋紅的夾棉對襟寬袖,眉眼乾淨秀氣、面容溫然、唇邊帶笑,最好看的要數那雙眼睛,靜靜地望著說話人,安安靜靜的,偏就叫人忍不住一眼就看過去。
陸書琇忍不住在心裡搖頭,嘖嘖了一聲,難怪她今日回來後,母親特意囑咐,要她與這位江表妹處好關係。
這等樣貌,性子還好,日後進了門,如何不得祖母的喜愛,不得長兄的喜愛?
陸書琇在心裡想著,面上倒是不露分毫,溫和與幾人說著話,聽說江晚芙家中還有個讀書的弟弟後,更是道,「大哥當年在國子監,功課可是連祭酒都讚不絕口的。等表妹進——」說到一半,她停下了,朝江晚芙不好意思一笑,接著道,「等日後,將江表弟也接來京城念書。有大哥從旁幫襯著,總是能少走些彎路的。」
陸書琇這話自然不過分,成了婚,便是一家人。自家人幫襯自家人,那自然是再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就連陸書瑜,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麼錯。
唯獨冷臉坐在一側的林若柳,忽的站了起來,把幾人嚇了一跳,紛紛朝她看過去。
陸書琇倒是關切問,「林表妹可是不舒服?是不是屋裡悶得慌了,若是悶得慌,我叫下人進來開窗通通風?」
林若柳自然不是悶得慌,不過是不想和幾人坐在一起罷了,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感受得出來,陸書琇待陸書瑜,自是姐妹情深不必多說。可待江晚芙,卻也明顯比她熱絡親近不少。
若是之前,林若柳未必會在意這些,至多旁人待她冷淡,她也不親近便是了。可現在,她心裡厭惡極了江晚芙,這種區別對待,便顯得格外的刺眼。
林若柳神色淡淡道,「不用了,我出去透透氣。」
說罷,便徑直走了出去。
陸書琇這種長袖善舞的性子,都被弄得有點下不來台,算是明白了母親說的那句,「藕荷院那個,你只管遠著些就是,那種性子,誰都伺候不來」。
江晚芙見陸書琇面上尷尬,主動開口,道,「表姐這鐲子倒是精緻,仿佛沒見過這種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