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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心裡自然也明白,男歡女愛不過是那麼回事。她很早就看透了,男子看女子,自然先看樣貌,若是樣貌相中了,性格又合適,便可稱得上一句喜歡了。那麼淺薄,自然也容易變。
但這種有意,能持續多久?
大約是才生了病,心裡上格外軟弱些,江晚芙有點意興闌珊,打不起精神去想這些事,只對惠娘道,「我知道。」
惠娘見狀,察覺出自家主子不想說這些,便閉了嘴,不再開口了。
因為江晚芙病好了的緣故,翌日的賞花宴,她便照舊去參加了。去了後,陸書瑜早就眼巴巴盼著她來了,小姑娘先是湊上來,結結巴巴問她的身體如何,關切神色,溢於言表。
江晚芙自然實話實說,道自己都好了。
陸書瑜身後的嬤嬤卻是上前一步,道,「江娘子昨日病才好,瞧著精神也不大好,今日的賞花宴,二娘子您要多費些心,免得江娘子受累才是。」
江晚芙聞言,輕輕抬眼,看了那嬤嬤一眼,唇邊只抿出個淺淺的笑,道,「今日確實要阿瑜多受累了。」
那嬤嬤原本見她開口,揣著一顆心,將頭壓得低低的,聽了這句話,才抬起眼,感激看了眼江晚芙。
江晚芙只當沒察覺她這些眉眼官司,面上盈笑同陸書瑜說話。
陸書瑜一貫是體貼人的性子,小娘子心善,聽了這番話,便一口答應下來,拉著江晚芙的手,給自己鼓勁,道,「表姐!我一定、好好、操持,你、你不要、生病了。」
江晚芙微微頷首,道,「去吧,我去屋裡坐一坐,等人來了,我再過去,好不好?」
陸書瑜應下,帶著嬤嬤去主持賞花宴了,江晚芙領著菱枝纖雲回了屋,一進去,便有丫鬟送來精緻糕點和茶水。
江晚芙看著只是笑,捻起一塊慢吞吞的吃,時不時抿一口茶,嘗到沒見過的糕點樣式,還在心裡琢磨著做法。
纖雲和菱枝守在屋裡,對視了一眼,菱枝走上來,低聲道,「娘子,咱們不過去露個臉麼?」
勞心勞力這麼久,還折騰得病了一回,不說邀功,露個臉總是應該的。沒得這樣不讓人露面的,方才那嬤嬤說那話,委實私心太重了些,難道娘子一個外來的表小姐,還能搶了陸二娘子的風頭麼?
江晚芙低頭看菱枝,見她語氣忿忿,腮幫子鼓鼓囊囊的,一副生氣模樣,倒是笑了,輕輕點點她的眉心,含笑道,「氣什麼?阿瑜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今日這場合,也的確該叫阿瑜主持,她是主,我是客,我同她爭什麼。」
菱枝噘嘴,「奴婢就是替娘子委屈,勞心勞力,做這做那,什麼功勞都沒撈著。」
江晚芙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娘子我在蘇州,什麼委屈沒受過,住在旁人家裡,該識趣時便要識趣。再說了,我此時讓一步,老夫人自然不會讓我吃虧的。」
她雖不曉得這是那嬤嬤的想法,還是老夫人的安排,但不管是誰的主意,她都願意退一步。
又坐了會兒,眼看著賞花宴就要開始了,江晚芙才站起來,朝纖雲兩人溫聲道,「走吧。」
第14章
進了月門,就到了設賞花宴的花廳。
下人已經將各色昂貴菊花,連盆盡數擺了出來,底下用紅木做架,墨菊、十丈垂簾、瑤台玉鳳,紅白墨黃,各色皆有,爭奇鬥豔,將花廳襯得華美無比。
貴女們著華美裙衫,如蹁躚的蝴蝶,遊走於各色花海之中,或坐於亭中,喝茶說笑,打眼那麼一瞧,便覺得十分養眼。
江晚芙到的不早不晚,倒不算顯眼,領著兩個小丫鬟,低調朝里走。正與貴女們結識的陸書瑜卻遠遠一眼望見了她,喚她過去。
原不想太顯眼,但陸書瑜都這般喚她了,她若不過去,反倒顯得突兀,江晚芙便朝那邊的陸書瑜抿唇一笑,抬步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陸書瑜便高高興興迎她,嬤嬤在一旁朝貴女們道,「這位是蘇州江家大娘子,是我們娘子的表姐。」
此話一落,原本俱盯著她看的貴女們,神色俱是一松,很快笑了。
方才瞧這小娘子走過來,只覺得眼生,卻又委實生得好看,一襲淡青間嫩綠的羅裙,腰間繫著香蘭羅帶,腰肢細軟,蓮步婀娜,最妙的是那雙眼,不言不語,只靜悄悄地那麼望著,便叫人忍不住沉浸下去。
端的是雲鬢楚腰,色若芙蓉。
還以為是京中哪家貴女,鮮少露面,嬌滴滴養在深閨,故而她們不認得,卻不想,原是借住在國公府的表小姐。
這年頭,誰家裡還沒借住著幾位表姐妹,性格溫順規矩些的,養著便也養著了,只當多了個玩伴兒。可偏有那般瞧上主家娘子的親事,耍手段、使心機,要來爭搶,那才叫惹人煩得很。
江晚芙只一眼,便曉得這些貴女們的想法,倒也不覺得如何。什麼身份的人,有什麼樣的圈子,強行融入,只會叫自己難堪罷了。
她順勢和幾位娘子打過招呼,交換過姓名,便隨意尋了個藉口,打算尋個地方坐一坐,安安靜靜把賞花宴給糊弄過去。
朝陸書瑜點點頭,江晚芙便帶著纖雲等人走了,經過幾個亭子,卻都坐了人,不是華服衣裙、笑靨如花的貴女,便是吟詩作詞的倜儻郎君,走得腳都酸了,才算尋到一處偏僻廊亭,大約因為十分偏僻的緣故,四周鬱鬱蔥蔥,長滿了烏桕和望春,低矮樹叢,倒是將廊亭遮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