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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錦堂這名字一出來,常宏立馬明白了,趕忙應下,急匆匆便出去請大夫了。
陸致又叫了聲,守在門口的采紅立馬進來了,道,「大爺有什麼吩咐?」
陸致想了會兒,道,「你去趟綠錦堂——」說到一半,卻又停住了,來回踱步,最終卻是道,「算了,你不必去了。」
采紅正納悶著,卻見自家大爺徑直走了出去,步子很快,幾乎一眨眼的功夫,便走出了庭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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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錦堂里,江晚芙已經醒了,正坐在床榻上,被惠娘幾個「逼著」用早膳。
生病壞胃口,舌頭嘗什麼都沒味兒,尤其眼前擺著的清淡白粥,吃起來更是味同嚼蠟。
江晚芙吃了小半碗,便放下勺子,軟聲道,「惠娘,我實在吃不下了。」
惠娘平日裡十分縱著自家主子,這時候卻是不答應了,道,「娘子體虛,正該多吃補身。奴婢曉得白粥寡淡,等您好些了,您想吃什麼,奴婢都給您做,好不好?」
菱枝也守在床邊,巴巴地道,「是啊是啊,娘子再吃幾口。奴婢給您唱歌怎麼樣?您再吃幾口……」
這幅模樣,江晚芙哪裡還拒絕得了,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吃,吃了幾口,便有些想吐,也硬生生忍了,皺著眉,愣是吃藥一樣,把一碗粥給吃了。
待放下碗,別說氣色好些,反而還不如之前了。
纖雲恰好端了藥來,江晚芙這回也不要人勸了,皺著眉,一口氣喝完,惠娘順勢朝她口裡塞了個蜜餞,道,「娘子含著甜甜嘴。」
江晚芙頷首,含著蜜餞,藏在腮幫子裡,甜味很快衝淡了那股苦味。
纖雲端著藥碗出去,菱枝也跟著出去,屋裡便只剩下惠娘在伺候。
江晚芙靠著枕,腦子裡還有些暈,便有一搭沒一搭同惠娘說著話,問她昨天夜裡的情況。
惠娘便道,「昨個夜裡,娘子燒得厲害。奴婢不敢耽擱,也不敢驚動了旁人,便去了二夫人院裡。二夫人聽說您病了,便叫人取了對牌,請了大夫回來。」
莊氏管家,惠娘去尋她倒不算錯。這深更半夜的,沒有對牌,別說請大夫,便是連國公府的門,都踏不出去。
江晚芙聞言輕輕頷首,聲音還有些低啞,輕聲道,「等我好了,該去同二舅母道謝才是。」
惠娘也是點頭,話里滿是感激和後怕,道,「多虧了二夫人。您昨晚都燒糊塗了,一直胡亂叫著夫人和小郎君,一邊叫著,一邊還掉淚,水卻是一點兒都餵不進去,真是把奴婢幾個嚇壞了。」
聽惠娘這樣說,江晚芙便笑了笑,道,「怪不得今早起來,眼睛澀澀的。」
惠娘聞言,立馬要去取濕帕子來,給她敷眼睛。濕帕子敷在眼睛上,涼氣浸潤著眼,很舒服,江晚芙索性閉著眼,仰著臉,靜靜聽著惠娘在耳邊絮絮叨叨說著話。
正聽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似乎聽到了推門的聲音,江晚芙也沒在意,無非就是纖雲或是菱枝。
惠娘卻是看了眼進來的纖雲,起身出了內室,才問她,「什麼事?」
纖雲支吾了一下,走過來,低聲朝惠娘道,「大郎君過來了,說要見娘子。」
惠娘倒是並不知道昨日那廊亭的事,得知陸致過來探病,第一反應便是高興,緊接著才道,「可娘子才醒,身子還虛著,見不得風,如何能見他?」
說到這裡,惠娘頓時有些埋怨起陸致來,這位主兒一貫規矩守禮,怎的今日倒忘了這規矩了,難不成叫娘子蓬頭垢面去見他嗎?
那如何使得?!
纖雲卻道,「我也是這樣說的,可大郎君說了,便是隔著扇門,能同娘子說說話,也是好的。」
「這……」惠娘一聽,都有些傻了,這話不可謂不柔情,但平日裡,她愣是沒覺得這位大郎君待自家娘子多特殊,她一時不敢拿主意了。
若是旁人,她替自家主子一口拒了就是。可陸大郎日後也許便是自家娘子的夫婿,因著這層關係,她也不敢直接把人朝外趕。
惠娘遲疑了會兒,到底是回了內室,江晚芙雖沒聽見兩人說了嘀嘀咕咕說了點什麼,可見惠娘進進出出的,便猜到有事,摘了濕漉漉的帕子,抬眼問她,「怎麼了?」
惠娘便把事情說了,末了遲疑問道,「娘子,咱們見是不見?」
江晚芙聽罷,抿抿唇,抬眼道,「人都來了,總不好把人往外趕。服侍我換身衣裳吧。」
惠娘一驚,「去正廳?」
江晚芙點頭。
自然是去正廳,她有什麼架子,讓堂堂國公府的長子隔著門同她說話?她若真這麼幹了,那在長輩眼裡,便要留下個自大嬌氣的壞印象了。
江晚芙一貫是說做便做的性子,既決定要見了,便叫纖雲去將人請到正廳,自己撐著起來,穿了裙衫,頭髮倒只簡單梳了下,不求繁複,只不失禮便行了。
待收拾好,惠娘就扶著她朝正廳去。
待到了正廳外,江晚芙便不要惠娘扶了,自己穩住身子,腳下雖還有些虛浮,卻也算一步一走,沒磕沒碰進了正廳。
陸致坐在正廳里,手邊是一盞茶,他卻沒心思喝,只抬眼望著正廳來人的方向,直到見到進來的江晚芙和惠娘時,才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似乎是想迎上去,卻又礙於禮節,停在了原地,最終滿腔的擔憂和焦慮,只化作一句,「江表妹,你身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