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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懷著孕,不便動作,便叫紅蕖抱著他上了羅漢床,拿了福橘和蜜棗給他吃。
姚晗自己剝了橘子,還乖乖分了江晚芙一大半,江晚芙也笑眯眯接過去,吃了幾瓣,就看小孩兒已經讓紅蕖擦了手,正襟危坐著看她,開口道,「嬸娘,夫子告假了,布置了抄寫的課業,說我不用去上課。我能不能來嬸娘這裡寫?」說著,仿佛怕江晚芙不答應似的,忙給自己補了句,「我不會鬧人的,安安靜靜的……」
江晚芙倒是不知道夫子告假的事情,看了紅蕖一眼,紅蕖便屈膝道,「……夫子說家中有喜事,前幾日就提了的。」
姚晗這個年紀,要是在父母雙親還在,都還是承歡膝下的年紀。江晚芙素日待他也很寬容,聽夫子確實告假了,便摸了摸姚晗的腦袋,含笑答應了。
下午的時候,姚晗果然帶著課業過來了。江晚芙就叫惠娘,把她的書桌收拾出來給小孩兒用,換了個高些的凳子,姚晗便乖乖伏身抄字了,果然不吵不鬧的。
她在旁邊站了會兒,就從裡面出來了。陸則正靠著看書,江晚芙走過來,他便把書放下了,伸手握她的手,江晚芙坐下,看了眼那書的封面,又是本沒見過的經書,之前陸則去賑災的時候,她那時為了圖個心安,也抄過經文,不過抄歸抄,真鑽研她卻是沒那個耐心的。
「從前不大見你看這些的,怎麼最近總見你翻?」江晚芙翻了幾頁,抬頭問陸則。
陸則仿佛被問得一愣,繼而道,「嗯,隨手翻翻罷了。在家裡也是無事。」
江晚芙便把他的書收起來,放到一邊的小案上,認真地道,「既是隨便翻翻,便不要看了。你現下要好好休息。」
陸則倒是沒有說什麼,好性子地點頭應了。
他坐著無事,靠著枕頭看江晚芙做繡活。她略低著頭,肌膚白皙瑩潤,昨日擔驚受怕慘白的臉色,今日已經恢復過來了,沒用胭脂水粉,臉頰也染著淡淡的血色,氣色很好。陸則看著,有些發怔。
這時候,惠娘進屋來了,跟江晚芙道,「老爺和夫人送東西過來了。」
江晚芙一怔,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惠娘口中的老爺夫人,是她父親和繼母。算算日子,陸則的信寄到蘇州後,他們要送東西過來,走水路的話,倒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到。只是江晚芙倒確實沒想過,繼母會寄東西過來。
她把繡棚放下,跟陸則說了聲,便出去了。
在堂屋見了負責送東西來的管事。姓沐,倒是個新面孔,她沒見過的。沐管事一見她,便很恭敬地給她行禮,喊了聲「大小姐」,這是娘家的叫法,倒不算錯,只是江晚芙和家裡不親近,乍一聽到這稱呼,還愣了會兒,才點頭,「起來吧。」
沐管事利索起身,拍了拍袖子裡上的灰,從袖中取出禮單來,恭敬交給惠娘,才道,「大小姐見諒,老爺吩咐奴才,要一路疾馳,早日送到,只是路上略有耽擱,才遲了幾日。東西都未折損,請您過目。」
江晚芙從惠娘手裡接過禮單,打開一看,不由得有幾分詫異。再翻過幾頁,心中狐疑更甚。繼母楊氏怎麼會給她送這麼厚的禮?
心裡疑惑,但她面上倒是沒露什麼端倪,跟惠娘點頭示意,惠娘便拿了賞錢給那沐管事,帶著他出去了。過了會兒,惠娘安置好了管事和跟著來的幾個下人在外院住下,就回來了,她看了那禮單,也是一頭霧水,謹慎地道,「這……娘子,要不要我請白嬤嬤去查查那些東西?」
便是惠娘,也覺得其中有古怪,楊氏作為繼室,一貫面甜心苦,且不提她把江家的東西當做自己的私產一般護著,生怕江晚芙姐弟染指,就算她為了兒女的婚事,難得大方一回,那也早就敲鑼打鼓四處宣揚。只怕東西還沒送到,就四處說開了。
但這沐管事可沒這麼做,的確是直奔立雪堂了,府里其他各房都還不知道蘇州來人了。
她甚至有點後怕起來,生怕這禮單上都動了手腳,忙抱著後退了幾步。
江晚芙一時也想不明白,但楊氏送來的東西,她肯定是不打算用了,倒也沒必要太過糾結,便道,「請白嬤嬤過去看看吧。東西就不用了,收到庫房裡,單獨存放,也不許其他人取用,擺著就是了。」
惠娘頷首應下,忙出去請白嬤嬤來。
江晚芙此時也慶幸起來,幸好祖母當初送了個白嬤嬤過來,雖算不上名醫,但對婦人懷孕生產一道算得上很精通,聽她自己說,是祖上在宮裡服侍過宮妃,一代代傳下來的。否則單憑惠娘,只怕是應付不過來這些。
惠娘雖對她忠心耿耿,但這方面總歸還是欠缺了些經驗。
卻說惠娘去了白嬤嬤處,進了屋,白嬤嬤看她來,就把給她揉肩的小丫鬟遣出去了,起身迎上來,客客氣氣地問,「惠媽媽來了,可是夫人有什麼吩咐?」
她是陸老夫人特意接回來,送來立雪堂的。因著這層關係,江晚芙便很看重她,還專門撥了兩個小丫鬟伺候她起居,不過白嬤嬤倒並不擺譜,還是十分恭敬,做事也從不推三怕四的。她心裡門清,老夫人接她來,是為了保世子夫人順利懷上且生下嫡子的,差事辦得好,她自然跟著得了好處,但要是辦砸了,就是老夫人不趕她,她也沒臉繼續留在國公府。
且她以前受了老夫人的恩惠,自然是更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