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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抬眸瞪他,無奈她生了雙柔情目,盈盈春水般,瞪人也似撒嬌,又急了似的捉他的衣襟,急急地道,「你……你不許說!」
陸則去請罪,祖母不就知道……不就知道他們白日……的事情了。
看小娘子真的急了,陸則倒是見好就收,把人欺負狠了,只怕夜裡就不理他了,當然,小娘子心軟又善良,他略哄一哄,都不用求,說幾句軟話,她便心軟了,但越是這樣,他越不捨得欺負她了。
……
這一天的晚膳,陸家人是在一起用的,連陸書琇都沒回周家,只叫婆子回去傳話,說有家宴,遲些回周家。等快開宴的時候,陸書琇的夫婿周玉,卻是不請自來了。
他雖是不請自來,但他是陸家女婿,倒是沒人說什麼,陸則亦客氣跟他打了招呼。
周玉倒是一副很熱絡的樣子,笑著跟陸則說話。他這人實在極善言辭,三言兩句便打開了話題,就連陸二爺這樣因女兒之事,對他不滿的,都難對他擺臉。
等到宴散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因國葬期間,眾人也沒有飲酒,因此倒沒有誰喝得醉醺醺的。周玉攜妻兒告別,陸家眾人也陸續散去。
見二房、三房的長輩走了,江晚芙和陸則也起身要走,因是同一個方向,陸致夫婦便與他們同行,裴氏輕輕扶著肚子,朝江晚芙伸手,她因有孕,比之前略豐腴了些,笑著道,「叫他們兄弟說說話,我們一起走。」
江晚芙自然上前,輕輕扶住裴氏的手,小心翼翼攙著她。她想起自那日起,陸致對她倒仿佛是恢復了以前的態度,大約也是把心事放下了,兄弟倆聯絡聯絡感情,也正常,便含著笑,頷首應下,「好,大嫂你小心些。」
第135章 兄友弟恭
白日悶熱,夜裡倒涼了些,夜色如水,廡廊附近栽了不少苦楝樹和棗樹,樹上伏了不少蟬,寂靜夜色下,蟬鳴聲陣陣,久久未停。
因裴氏招呼,江晚芙便與她同行,兩人各帶了嬤嬤和丫鬟,走在前列,邊低聲說著家長里短的閒話。
陸則和陸致則落在後邊,兄弟二人數月未見,剛才宴席之上,也不曾聊上幾句,如今並肩同行,一時誰也沒開口。陸則抬起眸,看了看前方阿芙的背影,恰見她微微側過臉,一手輕輕扶著裴氏的胳膊,一邊聽著裴氏說話,唇邊含笑,面容柔和,仿佛沒半點煩心事,無憂無慮的模樣,看得陸則跟著笑了笑。
雖回了京,有諸多正事等著他,但看阿芙這般模樣,他亦也跟著心情愉悅起來了。
陸致正側目盯著他看,見他倏地笑了,神色微微一滯,卻微微笑著道,「二弟這是想到什麼好事了?」
陸則搖搖頭,收回視線,沒有就著兄長的話朝下說,只語氣淡淡地道,「沒什麼,只是出門了一趟,回來便覺得,還是家中自在。」
陸致聽著,卻是一笑,仿佛只是隨口一說地道,「是麼……」
「不說我了,」陸則搖搖頭,側過臉看兄長,「大哥去了禮部,可還適應?朝中近來多事,也不太平罷。」
陸致淡淡笑了笑,並不在意地道,「我倒還好,禮部一貫不如何忙。朝中再不太平,也牽扯不到我。」
禮部不似吏部戶部刑部這種地方,一年到頭不過就那幾件事。籌備科舉,再就是接待外賓。畢竟不是什麼職權部門。
陸家和旁的世家不同,旁的世家恨不得子弟越出息越好,陸家卻不同,早早定下家主繼承人,嫡支所有兄弟,都要以繼承人唯首是瞻。這一代自然是陸則,以往陸致並不覺得有什麼,也不曾有過妒忌或是埋怨,他與二弟出身不同,被寄予的期望自然也不同。他也心甘情願做陪襯,只要陸家好,他便是吃虧些,又有什麼干係,總歸是一家人不是?
但如今,他想起從前的自己,只覺得可笑。
他滿心念著兄友弟恭,兄弟情義,可旁人未必這樣想,親父子親兄弟尚有翻臉的時候,他以前究竟是何等天真,才會覺得,沒什麼干係?
他之前同家中說,去了趟宛平,倒也不曾撒謊,他的確去了宛平,只是中途又去了趟大通。在大通,他找到了那兩個被從京中外放到大通的婆子,一番威逼利誘之後,從她們戰戰兢兢的話語裡,他窺見了那一夜的真相。
原來並沒有什麼意外,一切都是蓄意算計。
湊巧撞見那一幕的婆子,不過是收了銀子辦事。
那一晚的真相,他本來早該知道的事情,整整遲了一年。他的好二弟,早就看上了他的未婚妻,趁虛而入,一擊得中,逼得阿芙不得不嫁給他。
可笑他當初被林若柳那些話所蒙蔽,誤以為阿芙早就同陸則有了首尾,阿芙最重規矩,連與他相處時,都處處守禮,怎麼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且當時阿芙住在府里,如何能與陸則暗中來往,還不讓旁人發現,當時管家的還是二嬸,即便陸則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瞞得一絲不漏。是他當時氣昏了頭,才沒有察覺這其中的不對勁。
陸致低垂著眉眼,眸中隱忍,負在身後的手,也緩緩地握緊了。
到了今天,他當然不會還像以前那麼天真,以為只要自己把話說破,陸則就會後悔羞愧,將表妹還他。什麼兄友弟恭,不過都是面上的,背地裡,私底下,誰的權勢大,誰便可以肆意妄為,便連兄長的妻子,也可以輕易地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