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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
陸則把書丟到一邊,讓小娘子靠在自己的腿上,他替她揉著肩背。
陸則的力道不輕不重,但比起惠娘等人,卻要有力得多,按得江晚芙有些昏昏欲睡,舒服極了,也忘了在外頭的規矩了,懶洋洋靠在陸則腿上,憊懶地應了聲。
「嗯,二叔屋裡那個荃姨娘,前幾天又不大好了,二嬸請了大夫去看,二叔回來,仿佛發了很大的火,覺得是二嬸沒把人照顧好。我看二嬸也沒什麼心思管年宴的事情,也不好去打擾她……」
陸則聽著小娘子的抱怨,手上的動作不停,繼續替小娘子捏著肩,溫聲道,「這事是二叔糊塗了。」
二叔一貫喜歡拉著他們幾個小輩喝酒,陸則答應的次數雖不多,但也去了幾回,偶爾也從他口裡聽到幾句抱怨,諸如二嬸太過市儈,喜歡鑽營,太喜歡逢迎拍馬之類的話。他是長輩,陸則聽了便聽了,心裡雖不贊同,但也不會說什麼。
但在他看來,要讓妻子這般放下身段,去行鑽營拍馬之事,是身為男子、身為丈夫的無能。
二叔應該反思自己,而不是什麼都朝二嬸身上推。二嬸做的再不好,身上毛病再多,也為他生兒育女,主持家務。
「這樣吧,我去母親那裡要個人過來。母親身邊的嬤嬤,先前管著一宮的事情,庶務上,比惠娘要擅長些。」
江晚芙自然想要有人幫自己,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只是剛開始有點不適應,現下好很多了。其實我知道,祖母對我抱了很大的期望,她是希望我能扛起中饋的,我雖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做好,但也願意試一試的。」『』
她說著,坐起身來,環住男人的脖子,仰臉望著他,「我也想幫得上夫君的忙。」
按說,國公府的中饋,應當是國公夫人主持的,就像在二嬸之前,就一直是祖母主持,但後來不知什麼緣由,永嘉公主沒有接手,接手的是二嬸莊氏。
但眼下,祖母很明顯是想把這些事交給她,雖然很累,但她也是願意去努力的,不是為了惠娘所說的「能在府里站穩腳跟」,也不是貪圖那些主持中饋能帶來的利益,更不是圖管家夫人的威風,她單純想幫得上陸則。
她是他的妻,該扛的責任,她不會丟給陸則一個人的,她要跟他一起扛的。
這大約就是夫妻的相處之道了。
江晚芙心裡隱隱約約想著,陸則卻忽的低下頭,蹭了蹭她的鼻尖,喚了她一聲。
「阿芙……」
「嗯?」江晚芙回過神,抬眼應他,見兩人已經湊得很近了,面上有些紅,忍著羞,「二表哥要說什麼?」
陸則親親她,低聲道,「你一直在我身邊,就是幫我。」
江晚芙愣了愣,繼而笑得眉眼彎彎,眼裡滿是滿足和歡喜。
陸則捏了捏懷裡人的指尖,幾不可聞道,「離年宴還有三個時辰,你穿衣打扮一個時辰,剩下的時間,應當夠的吧?」
江晚芙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眨眨眼,還沒開口,便被按在了床榻上,男人的身軀覆下來,親她的唇,溫柔而繾綣。
室內氣氛仿佛也灼熱起來,江晚芙卻感覺到下腹沉甸甸的,似乎有什麼緩緩涌了出來,她一怔,下意識拉住陸則要解她腰帶的手,「夫君——」
陸則停下,「什麼?」
江晚芙抿抿唇,臉上紅透了,小聲道,「我好像、來月事了……」
第78章
陸則手一頓,微微閉了閉眼,俯身親了親小娘子的額,將頭抵在她的頸間,嗅著小娘子身上淡淡的香,硬生生將那股欲望給壓了回去,低聲道了句,「小祖宗」,然後便起身出去,叫了惠娘進來。
惠娘急匆匆進來,翻出早就縫好的月事帶,江晚芙去了淨房,將月事帶換上。
回到正屋,就見陸則已經在書桌前練字了,他練字的時候,微微低著頭,手中執筆,桌案一側擺著的鎏金燭台的光,照在他的面上,實在很叫人賞心悅目。
江晚芙遠遠看了會兒,陸則倒是放下筆,朝她伸手,叫她的名字,「阿芙。」
江晚芙走過去,將手遞給他,被他拉到身邊,男人的大掌,便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雖隔著衣裳,但仍有股暖意,緩緩滲進去。
江晚芙靠在男人懷裡,低頭看陸則方才寫的字,發現他抄的是《道德經》,她常去婆母永嘉公主處,時常見她抄經,耳濡目染,便也知道了些。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殺人之眾,以悲哀蒞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江晚芙輕輕念過一遍,這段話說的是聖人對兵器戰爭的厭惡,一句「不祥之器」,足見其不喜,她念過一遍,抬眼看陸則,「夫君怎麼想起抄這個了?」
陸則倒只是看了眼,搖頭道,「陛下推崇道德經,為人臣子,自然該學一學。」
陛下厭惡的是兵器嗎?倒也未必,他厭惡的是不在掌控中的「兵器」,拿在旁人手裡的兵器,坐以待斃,自然厭惡。
江晚芙點點頭,倒也理解,想起自家公爹衛國公,開春過了三月,他便要回宣同,雖陸則和她保證過,明年不會去宣同,他留在京城尚有安排,但遲早有一日,他還是要去打仗的,便轉過身,抱住男人。
陸則正出神想著事情,忽見小娘子轉身抱她,一副眷戀依賴樣子,倒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後頸,「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