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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是氣急了,才連這種家醜都說出口了。
江晚芙弄清來龍去脈,卻是替林若柳說了句公道話,「林表姐的性子雖傲,但並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林若柳的性子,其實很好懂,大約就是自小寄人籬下,便越發不肯放低身段,生怕被旁人輕視了去。如那渾身是刺的刺蝟,抖擻著一身的刺,誰碰誰疼。
陸書瑜聽罷,也點頭,「我也、覺得。但府里、都在傳,林表姐、都、不出門了。」
江晚芙聽了,心裡卻不由自主想起了一個人。
二舅母莊氏。
林若柳的舅母找上門,也許只是個意外,但府里傳得這麼沸沸揚揚,只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國公府規矩森嚴,下人也有規矩,傳成這個樣子,委實有些古怪了。
但江晚芙也只是在心裡這麼一猜,並沒打算做什麼,莊氏若要整治林若柳,她跳出去,純粹是給自己找事。更何況,林若柳那個性子,還未必要她幫忙。
不過,江晚芙總覺得,這事不會一直這麼下去,不說別人,陸老夫人就不會縱著府里這樣沒規矩。
果不其然,沒幾日,陸老夫人狠狠罰了幾個嚼舌根的下人,原本的流言蜚語倒是偃旗息鼓了。
不過,江晚芙再見到林若柳時,就發現,她神色有些不對勁,以往見她,不過神色冷淡,這一次,卻仇視地看著她。
江晚芙心裡驀地一凜,不知林若柳怎麼了。
林若柳也沒有與她搭話,下巴仰著,神色倨傲,就那樣踏了過去。
但經過這一次,江晚芙便小心了起來,只要和林若柳同處一室,都格外謹慎,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個道理,她一直都懂。
但饒是如此,還是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她,卻也和她息息相關。
第24章
這一日,江晚芙晨起時,便聽見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惠娘進門,抱了件緋紅的夾棉對襟寬袖,道,「今日有些冷,瞧著等會兒估計還得起風,娘子穿厚實些。」
說著,邊服侍自家娘子穿衣裳,邊朝端著熱水進來的纖雲道,「等會兒出門,記得把手爐捎上,屋裡倒還好,只是外頭冷清了些。」
纖雲「哎」了一聲,應承下來。
江晚芙穿好衣裳,坐在梳妝鏡前,還有點犯困,昨晚雨下得極大,依稀像是還打了雷,從半開的窗戶望出去,屋後的梧桐樹的葉子都落了好些,她不禁低聲念叨了句,「還真是要入冬了。」
惠娘在一旁搓了搓手,也道,「京城入冬,比咱們蘇州早,也更冷些。娘子今日去福安堂,只怕是要夜裡才能回來,奴婢叫膳房給您燙年糕吃吧,加勺辣子,連湯下肚,整個人都舒舒服服的,也好去去寒。」
江晚芙含笑應下,「好。」
待用過早膳,便朝福安堂去了,一到福安堂里,已經是極為熱鬧的。莊氏風風火火在福安堂操持著,一見了她,便笑眯眯打招呼,「阿芙來了。快過來……」
一邊招呼她,一邊著嬤嬤端熱茶來,拉著江晚芙的手,一臉關切道,「今兒這天冷,喝盞熱茶暖暖身子。」
往日莊氏雖然也待她頗為熱絡,但還不到這個地步。不過江晚芙一想,倒也猜出了緣由。
今日是陸老夫人生辰,雖不是整壽,照著老夫人的意思,沒打算大肆操辦,但各房自是要湊齊了,來給老夫人賀壽的。這其中,自然包括了莊氏嫁出去的長女陸書琇。
陸書琇不是遠嫁,夫家就在京城,但她去年才出門,乃是新婦,自是不能隔三差五回家的。莊氏便是想女兒,也只能遣人去問候幾句,還怕去得勤了,惹得親家不喜。
一貫爽利的莊氏,遇著女兒的事,也是一再的小心謹慎,這番愛女之心,江晚芙也覺得有幾分動容。
正抿了口熱茶的功夫,卻見自打天冷下來,就從珠簾換為厚重的棉門帘,被丫鬟捲起,一人朝外頭走了進來。
林若柳今日一身鴉青的對襟素色寬袖,下半身是條淡色的羅裙,發上沒什麼配飾,只那麼梳了起來。大抵是常年吃藥的緣故,頭髮不似這個年紀的小娘子那樣烏黑,反倒有些黯淡枯黃。
莊氏只看了一眼,便深覺晦氣。
真不是她說,府里養個表娘子,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國公府這樣的門第,總不至於少這兩口飯。等養大了,再給份嫁妝送嫁出去,也算是給家裡行善積德了。
可似林若柳這樣的,她真真是頭一回見,當真是長見識了,還真把自己當個嬌客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是老夫人的壽辰!就算忌諱著不好穿紅戴綠,也不能這幅喪氣模樣就來吧?
這等性子,難怪親舅舅、親舅母都受不住,寧肯不要名聲,也要趕出來。
想到那日林若柳舅母在府里嚷嚷出的事,雖說不知真假,但總不會是空穴來風的。莊氏愈發警惕了幾分,打算等今晚回去,便要和兒子耳提面命一番,可別遭了算計。
這樣的人,若是做兒媳婦,她就是捏著鼻子,也認不下的。
心裡這樣想著,莊氏面上倒是客客氣氣的,一副長輩模樣,著人給林若柳奉茶。
略坐了會兒,莊氏的嬤嬤就進來了,似乎是有什麼事要她做主,莊氏放心不下,朝兩人說了聲,起身親去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