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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和惠娘,算是江晚芙如今最信任的人了,夫妻倆還有一個兒子,留在阿弟身邊做書童,對她也是再忠心不過。
略囑咐過幾句,江晚芙便不再囉嗦了。
日子一日日過,很快就到了中秋節。
江晚芙早上起來,就先做了些月餅,因為不在家裡的緣故,不能在祖母和母親的牌位前供奉,便在綠錦堂尋了棵古樹,擺了月餅和瓜果。
惠娘遞過幾支點燃了的香,江晚芙接過來,雙膝跪地,恭恭敬敬拜了三拜,低聲道,「祖母,阿娘,今日是中秋,阿芙不在蘇州,不能去看您二位。想來古樹通靈,一定會把我的心意傳達給你們的。這是阿芙親手做的月餅,祖母和阿娘嘗嘗。若在那邊有什麼缺的少的,定要託夢於我,阿芙一定尋來。」
「我和阿弟近來都好,祖母和阿娘放心,不要惦記我們。」
「今年的府試,阿弟打算下場試一試,祖母、阿娘,你們在天有靈,一定保佑阿弟諸事順利,舉業有成。」
……
許久沒有和祖母阿娘說話了,江晚芙絮絮叨叨念叨了許久,她也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只撿些好的事情說,至於繼母算計之類的,卻是隻字不提,直念叨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停了下來。
她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說了這麼多,祖母和阿娘一定嫌阿芙囉嗦了。別的就不說了,你們記得保佑阿弟就好了,我一切都好,也會保護好阿弟的,祖母和阿娘放心。」
說了不囉嗦,江晚芙果然不再說話了,將月餅掰碎,撒在古樹四周後,就站了起來。
她起身時,恰好一陣微風拂過,雖入秋了,卻還枝繁葉茂的古樹搖晃著枝葉,仿佛在把小娘子剛剛絮絮叨叨念叨了那麼久的話,隨風送去了蘇州一樣。
江晚芙看了眼古樹,朝惠娘抿唇一笑,心裡鬆快了許多,「回去吧。」
主僕兩個回了綠錦堂,卻沒多休息,用了早膳,就去了福安堂,倒不是急著請安,而是早就和陸書瑜約好了的,今日要做花燈的。
她到的時候,陸書瑜已經等著了,兩人在屋裡折騰了一上午,做了十幾盞花燈出來。
陸老夫人聽說兩人在這邊做花燈,還領著恰好來稟報家宴一事的莊氏幾個過來,提著一盞把玩了一會兒,笑著贊道,「瞧這兩個,手還真巧,真叫她們做出來了。」
莊氏接話,捧場道,「可不是麽,也就是阿瑜和阿芙靜得下來。瞧這盞芙蓉花燈做得,嘖嘖,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
陸老夫人笑著點頭,道,「做得這樣好,若只放在屋裡,可就浪費了。今日城裡有燈會吧?」
莊氏點頭,「是有,早起聽嬤嬤說的,像是在……安慶坊?」
莊氏身邊嬤嬤立馬道,「是在安慶坊。」
陸老夫人點了頭,「好。等用了家宴,祭了祖,你們幾個小的就去逛燈會便是。正好今日朝廷過節,大郎他們也在屋裡,叫他們陪你。」
說著,想起了藕荷院的林若柳,指了個嬤嬤,「派人去藕荷院問問,看林丫頭願不願意和她們一起去。」
嬤嬤躬身應下,出去問話了。
第21章
用過家宴,江晚芙回了綠錦堂,惠娘幾個忙著翻箱倒櫃,翻找著裙衫。
自打來了國公府,還的的確確沒有正經出門過,江晚芙原本也不是個愛往外跑的人,但在蘇州的時候,也會隔三差五去書院給阿弟送些東西,這麼久不出門,倒是第一回。
菱枝抱了裙衫來,興致勃勃道,「娘子,聽說京城的燈會可熱鬧了。不少外地做花燈的,都會過來擺攤,還有戲班子……」
菱枝喋喋不休,小嘴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江晚芙倒也不嫌她吵,一邊抿唇含笑聽著,一邊換上了裙衫。
今日過節,惠娘幾個選裙衫的時候,便沒選那些偏素雅的,而是挑了件藕荷的對襟芙蓉花紋的寬袖儒衫,下身搭的是條青白二色的褶裙,裙擺繡著圈銀線繡的吉祥雲紋,走動間仿有流光。
江晚芙本就是討喜的長相,膚色白皙,眸色明潤,不笑的時候顯得很乖,笑起來則極甜,兩粒酒窩似盛滿了蜜糖一樣,總給人一種安靜乖順的感覺。穿上這一身後,更是叫人眼前一亮。
惠娘上下打量了一圈,心裡湧上了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打心底里覺得高興,又取來青白間色的瓔珞腰帶,給自家娘子帶上後,道,「好在諸位郎君是要同去的,否則娘子這個打扮出去,奴婢可不放心。」
江晚芙被說得一羞,好笑抱住惠娘的肩,軟聲道,「哪有那麼誇張啊?惠娘,你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這話把纖雲菱枝幾個都逗笑了,惠娘也笑得不行,連聲道,「那奴婢可不捨得賣。」
眾人說笑過後,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惠娘又囑咐了跟著出去的菱枝幾句,無非是要她緊緊跟著主子之類的話,菱枝俱乖乖應下。
江晚芙這才帶著菱枝出了綠錦堂,來到福安堂的正廳,大約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眾人就都到了,陸家四位郎君都到齊了,連最小的陸機都來了。
兄弟四個坐在一處,個個挺拔,陸致溫文儒雅,陸則清貴矜傲,陸運灑脫隨意,就連最年幼的陸機,都小大人似的,身上有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沉穩。
江晚芙看著,心裡不由得想,也難怪國公府多年屹立不倒,有這樣的小輩,至少能延續三代的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