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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晚芙這邊,卻是遇見了剛被莊氏主僕二人編排了一番的林若柳。
初次見面,這位林表姐給江晚芙的第一印象,便是單薄。
她穿著身素白的裙衫,一頭烏髮垂到腰際,發上只簪了素色絹花,腰細得仿佛風一吹,就要折了一樣,肩頭仿佛能看見細細的肩骨,頂著單薄的白紗,單薄得幾近孱弱。
再看她的臉,一張白皙臉頰,下巴尖而小,面容蒼白,毫無血色,連唇色都是淺淡的。
是好看的,只是,讓人感覺,有些過於孱弱了。
江晚芙微微一愣,見那頭的林若柳也望過去,便主動走過去,抿唇笑著同她打招呼,「林表姐。」
相比較她的主動,林若柳則略顯冷淡了些,那雙眸色淺淡的眸子盯著她看了眼,便挪開了,只冷淡點了點頭。
這態度,明顯有些不友好。
江晚芙不明白,自己還是第一回同這位表姐見面,如何就得罪她了。
但她也不是上趕著的人,見林若柳態度冷淡,便也收起了寒暄的心思,抿著唇朝她笑了笑,不再多話,帶著惠娘走開了。
她們走後,林若柳身邊的張媽媽卻是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袖子,苦口婆心勸道,「娘子,您方才實在不該那麼冷淡。奴婢聽人說,這位江娘子本事不小,日後說不定是要嫁進國公府的。如今舅夫人容不下您,林家回不去,咱們可就指著國公府了。」
林若柳聞言,微微皺了皺眉,不大高興道,「我不喜歡她。」
同樣是失了親人,這位江表妹毫無孝心,絲毫不顧先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談天說笑,四處逢迎,這等性情,她實在不喜,也不想委屈自己虛與委蛇,方才沒直接走人,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林若柳微微垂眼,想起那日在福安堂見到的陸致,儀表堂堂,溫和儒雅,原以為是個君子,卻不料喜歡這樣的女子,想來也是個以貌取人的俗人。
一時之間,林若柳對陸致的印象,也跟著差了幾分。
林若柳皺著眉想著,卻見派去二房傳話的丫鬟回來了,便拋開那些,問道,「怎麼樣?」
那丫鬟是林若柳從林家帶來的,曉得自家主子的脾氣,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開口,「二夫人道,府里女眷多,怕被衝撞了去,做法事怕是不大方便。」
林若柳從前在林家,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哪裡碰過壁,乍一聽見丫鬟說莊氏沒答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遍,「你再說一遍?」
那丫鬟只能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
這回林若柳是聽清了,她單薄的胸脯處上下一陣起伏,很快臉色慘白,朝後仰了過去。
張媽媽等人嚇得魂飛魄散,趕忙一把將人扶住,大聲喊起了「來人啊,來人啊……」
第19章
翌日,江晚芙正用了早膳,打算去福安堂給老夫人請安,惠娘就進來了,道,「娘子,昨日藕荷院那位林娘子病了。」
江晚芙聽得一愣,有些納悶,「昨日見著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麼?怎麼就病了?」
惠娘抬手叫菱枝出去,將莊氏拒了林若柳辦法事一事說了,接著道,「這林娘子大約也是個心氣高的,就生生那樣氣暈了過去,她院裡的下人嚇破了膽,去了福安堂,聽說又是哭又是跪的,把老夫人都驚動了。老夫人昨日親自去了藕荷院,連二夫人都吃了掛落。」
「這……」江晚芙聽罷,一時竟不曉得說什麼話。
不是她說,這林娘子心氣委實高了些,二房、三房、四房雖都是庶出,可莊氏掌管中饋多年,豈是她一個外來女能得罪的?
如今二舅母吃了這啞巴虧,可以江晚芙對二舅母的了解,不覺得她咽得下這口氣。
林娘子同二舅母這梁子,只怕是結下了。
連原本挺同情林若柳的惠娘,這會兒都改了口,委婉道,「藕荷院那位,娘子您還是遠著些。奴婢瞧著,她這性情,未免氣性大了。」
昨日林若柳冷淡的態度,江晚芙自然沒什麼深交的心思,她雖脾氣軟,可並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便也只隨意點了點頭,就帶著纖雲去福安堂了。
她上一次來福安堂,還是生病之前,算算日子,也有小半個月未曾踏足了,可今日一露面,江晚芙便察覺出不一樣了。
倒不是福安堂有什麼不一樣,而是福安堂里的人,對她的態度變了。
如果說從前是客氣,那麼現在,就是客氣中夾雜了點小心翼翼,不像是害怕,更像是把她當成什麼不能隨意對待的人。
江晚芙在心裡過了一圈,很快便想到了陸致身上,她這算是攀了大表哥的勢?
這府裡頭,個個都是人精,可沒一個蠢的。
江晚芙也只一臉淡然,對眾人一如既往和善溫和,進了正廳,就被一把抱住了,小娘子身子軟軟的,力道卻極大,摟得她緊緊的。
江晚芙有些無奈,輕輕拍了拍陸書瑜的後背,哄她,「好了,阿瑜,我這不是來了嗎?你鬆開我,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陸書瑜這才鬆了手,眼巴巴瞅著江晚芙半天,結結巴巴道,「表姐,你瘦了。」
小姑娘愧疚得不行,一直以為江晚芙是因為那日淋雨病的,江晚芙喝茶,她就遞糕點,江晚芙吃糕點,她就遞帕子,殷勤得不行,那模樣看得江晚芙都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