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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驚得上來扶她,嚇得語無倫次,「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離她最近的裴氏等人也忙圍了上來,陸老夫人也急得忙叫惠娘扶阿芙到她屋裡躺著,急匆匆地叫人去請大夫。但大夫自然沒那麼快趕過來,陸老夫人在床邊坐下,看江晚芙的臉色實在不好,小臉慘白,額上汗涔涔的,摸上去冰涼得厲害,擔心得不行,怕耽擱了,就叫自己身邊略通醫理的嬤嬤先給江晚芙把脈。
「你先給她看看,我瞧著像是中了暑氣的樣子……」
這個天,中暑也常有的事,要是確定是中了暑,那府里也是有藥備著的,總好過干坐著著急。
被叫進來的嬤嬤忙屈膝應下,上前一步,俯身小心將手搭到江晚芙手腕上,認認真真地摸了會兒,神情一下子變了,卻不敢說什麼,又換了只手,慎重地重新摸了回。
陸老夫人在邊上等著,看她這反應,心裡一咯噔,正欲開口,卻見那嬤嬤收回手,看了看一屋子人,想了想,靠近陸老夫人,附耳低聲與她說了幾句。
……
卻說陸則這裡,因姨奶要來,府中男人都得了信,要早些回府用晚膳的。他剛到府外,沒走幾步,就碰上了二叔和三叔,幾人寒暄幾句,就見身後兄長和三弟也相攜而來。
幾人既碰著了,自是就同行了。
陸二爺怕熱,手裡搖著摺扇扇風,便說起秋闈的事,便跟陸致打聽,「這秋闈的榜何時才貼?」
陸致在禮部,以他的資歷,自然沒有經手秋闈的資格,但比起旁人,知道的總是多些。張嘴正要答話,就看見個管事匆匆忙忙跑出來了。
陸二爺把人攔住,「這慌慌張張的是做什麼?」
管事正急著,也沒看見前頭幾位爺,被攔住了,抬頭才發現是誰,也不敢隱瞞,忙回話道,「回二爺,是二少夫人不大舒服,奴才正要去請大夫。」
話音剛落,陸則神情一變,聲音都冷了,「她現下在哪裡?」
管事忙道,「二少夫人在福安堂。」
陸則聽罷,只匆匆跟長輩告別,便直奔福安堂了。看他走得匆忙,陸二爺合上摺扇,心道也不必這麼著急吧……侄媳婦年輕,一貫也沒什麼大病小病的,侄媳婦生病,自然沒有叔叔匆匆忙忙趕過去的道理,陸二爺便想跟眾人說他們先走,一回頭,就看見身後的侄兒陸致,眉頭緊皺,神情嚴肅得令他一怔。
他急什麼?
陸二爺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多想,開口跟幾人道,「我們先走吧,別叫母親久等了。」
幾人都剛回來,還要回去換下官袍,才去福安堂。
……
福安堂正房裡,陸老夫人已經吩咐莊氏把眾人帶去堂屋裡,自己留下,親自守著江晚芙。她剛才給嚇得不輕,現在倒是鬆了口氣,看阿芙額上有汗,吩咐嬤嬤去端熱水來。
這時,陸則也過來了,快步走過廡廊,守在門口的嬤嬤跟他行禮,他也連看都沒看,伸手推門就進去了。
陸老夫人聽見動靜,趕忙起來,走到外間,一看是孫兒,就招手叫他進來,道,「你過來了啊,小點聲,別吵著你媳婦。別急,不是壞事……」
陸則本來急得都失了分寸,一看祖母的反應,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傻站著,先進了內室,眼睛下意識就去找阿芙,看見她躺在榻上,嬤嬤正在邊上給她擦汗。
他疾步走過去,嬤嬤就退開了。陸老夫人示意那嬤嬤出去,走過來道,「剛才叫人診過脈了,是喜脈,只是月份太淺,還不大摸得出來,但應當錯不了。剛剛問了你院裡那個叫惠娘的,說阿芙這個月的月信就沒來,她以為是這段日子太忙了,便推遲了,也沒朝這上頭想。等會兒等吳別山來了,叫他好好看看……」
陸則聽得愣住,本來伸手要去碰阿芙的手,也下意識地放輕了,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握住,跟碰什麼易碎琉璃似的。
他俯下身,注視著榻上的阿芙,整顆心都柔軟下來了,胸膛里被什麼塞得滿滿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了,甚至有種想要掉淚的衝動。
阿芙懷了他們的孩子。
他總覺得她還小呢,怎麼就懷了他們的孩子了……
陸老夫人看他這幅樣子,倒也沒笑話他。小夫妻的第一個孩子,總是不一樣的,只是看孫兒平日裡這樣沉穩老練的人,也有慌成這樣的時候,又忍不住在心裡慶幸,幸好當時隨了他的願,許他娶了阿芙。
吳別山很快就來了,進來看診,他是專門給府里女眷看診的,最擅長婦症,一上手,便語氣篤定地跟老夫人和陸則道喜,「二少夫人這是有喜了。」
剛才診脈的是嬤嬤,到底是野路子,不是那麼拿得准,所以陸老夫人也沒大肆宣揚,就是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空歡喜一場,現下吳別山都這麼說,一顆心就落了地,笑眯眯地直點頭,「好好……」
說著,又皺了眉,道,「她今早吃了小半塊杏仁酥的,不要緊吧?」
有身孕的婦人是吃不得杏仁這類吃食的,吃多了很容易滑胎。
吳別山忙回話,「脈象上看是沒什麼。本來月份這麼淺,按說是沒這樣大的反應的,應當是夫人最近勞累,加上吃了杏仁,受了寒,這才激得起了反應。」
「好,那就好。」陸老夫人點頭,叫嬤嬤拿紅封來賞吳別山,叮囑道,「二少夫人這一胎,勞你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