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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相府,管家和細羅早早的便候在那裡,細羅一見舒嫽便迎了上來拉著她往裡走,仿佛她不認得這相府的路一般,到了堂內才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口中埋怨:「瘦了,人看著也累,隨行的人都是怎麼照顧小姐的,也太不上心了!」

    舒嫽暗道幸而她還不知道自己被落入賊窩這一節,不然只怕要發瘋,於是安撫道:「好了好了,我是去巡視災情,又不是遊玩享樂,再者說,憑我瘦了多少,不還有細羅姑娘給我補回來麼?」

    細羅嗔她一眼,這才看到她身後的齊采月,道:「這是哪裡來的這樣水靈的姑娘,怎麼我以前從未見過。」

    舒嫽連忙將齊彩月拉過來:「這是我在雲州碰見的,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只是天災無情,落得孤苦無依,不過能遇見也是有緣,日後到了府里,也好和你做個伴。」

    二人相互見了禮,舒嫽見細羅對齊彩月很是喜歡的樣子,心想細羅在府中辛苦這些年,好歹也有了個幫手。

    回屋中沐浴既罷,又用了些膳食,已經到了晚間,舒嫽看著案前堆積的公文,揉了揉眉心,看樣子又要深夜不得安歇了。

    本打算立刻處理了,心頭卻始終懸了什麼事一般,思量一下,派人準備轎子前去刑部,她憑著自己的身份一路暢通無阻,卻被攔在了牢房外面,說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她此來自是想見常邈,哪裡會被區區看守阻攔,便令人拿銀子打點,看守卻絲毫不為所動,樣子看上去十分誠懇:「實在是皇上的命令,小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違抗,相爺就不要為難小的了。」

    舒嫽見他的樣子,只怕下一秒便要拿出上有老下有小來做向她哭訴,她做不得那種仗勢欺人的行徑,就算要做,也不好在刑部的牢門前做,於是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日早朝,一件令朝臣議論紛紛的大事傳到了舒嫽耳朵里:常邈昨夜在牢里畏罪自殺了。

    第25章

    常邈死了,皇上龍顏不悅得很,因了這個看管不力的罪名,刑部尚書被貶官出京,侍郎趙大人降職,並幾個主事官員貶職的貶職,罰俸祿的罰俸祿,皇上更是下令徹查此事,明面上是查與雲州案有關的涉案官員,動作上看來卻明顯是要藉此清肅朝風。

    朝中一時間人心惶惶,但凡戴上烏紗帽,在官場數年混跡下來,十個有八個都有把柄在身,只不過藏得深淺罷了,生怕此時被翻出來,官譽不保就算了,只怕還要吃牢飯。

    常邈死後,崔紹曾試圖去刑部找人問詢過,然而經歷此事,大半個刑部都換了生臉,剩下的要麼守口如瓶,要麼漫天打太極,就是什麼都不肯說,舒嫽聽了,眉頭愈皺愈深。  

    沒過幾日,戶部中查出幾個人在常邈一案中有些牽扯,刑部將人帶走審問之後,皇上下旨將戶部尚書停職待審。

    舒嫽拜相之前曾在戶部任職,戶部尚書吳大人不僅同她父親交好,對她更有提攜之恩,是以舒嫽不能坐視不理,皇上的旨意剛下達,舒嫽便急急忙忙進宮面聖,李公公通報之後,被請進了南書房中。

    皇上手握紫玉狼毫,落在宣紙上的字一筆一划都遒勁有力,見舒嫽進來,手下動作不停,只沉聲問道:「丞相有事?」

    舒嫽斟酌好說辭,方才慢慢的道:「微臣方才聽說,皇上要將吳大人停職查辦,所以求見皇上。」

    皇上的聲音中不辨喜怒,卻莫名的帶了幾分威壓「你是來為他求情的?」

    舒嫽低眉「皇上,吳尚書年歲已高,為官多年素有清譽,皇上這般,只怕會傷了他老人家的心。」

    宣紙上遊走的筆鋒微微一頓「朕只是下令停職,又不是要奪他的官兒,用得著你來求情麼?」

    舒嫽抿了抿唇:「臣只是認為,單憑戶部幾個人的行為就疑心吳尚書與他們同流合污有些不妥,皇上若是不放心你,哪怕是暗中調查,也好過……」

    皇上隨手將毛筆扔到筆洗之中,玉杆與瓷器碰撞發出一聲脆響「舒嫽,朕是不是把你寵壞了,讓你以為可以為所欲為,連朕的決策都敢置喙!」  

    舒嫽心頭一驚,連忙掀袍跪下:「臣絕無此意,只是吳尚書為皇上效力多年,未曾有絲毫差錯,若是因這等莫須有的罪名被停職,數年官聲怕是全毀了,臣望皇上三思。」

    「簡直放肆!」皇上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看穿一樣,冰冷刺骨的質問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朕問你,常邈死的那一夜,你去了刑部大牢,你去做什麼了?」

    舒嫽心頭一驚,道:「臣只是放心不下,想要去探視常邈,想著從他口中問出點東西,為皇上分憂。」

    「朕已經同你說過,此事全權交由刑部處理,你把朕的話全當做耳旁風是不是!你私下裡會見重犯,還妄圖賄賂看守,任何一件事,都足以將你當做嫌犯下獄候審,朕不同你計較,你反倒在這裡質疑起朕來了,你簡直是膽大妄為!」

    一滴冷汗從額角落下,舒嫽道:「微臣不敢!」

    皇上眼中寒芒比刀鋒還要銳利「不敢?你做的這些事情,朕看你可是敢得很!」

    舒嫽以手撐地,緩緩俯首:「微臣知罪。」

    皇上冷笑一聲「知罪?那你說說,自己罪在何處?」

    為官多年,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如履薄冰,一直以來她從不肯輕易違逆皇上的意思,哪怕偶爾有分歧,諫言時從來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皇上生氣,然而她也是讀書人,該有的傲氣長在骨子裡,一分未曾少過,是以此時舒嫽咬咬下唇,沒有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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