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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押著從地窖中出去,又到了一個寬闊地帶的高台上,一群山賊手舉火把分成兩列,舒嫽詫異的發現,那日和他們一起被抓的村民竟然赫然在列,想必這寨子中的人,有不少都是像他們一樣,是被擄來的路人,也難怪京城的流民如此之少,這般官匪勾結,又有幾人能夠平安離開雲州。
她瞭然的收回視線,正對面,依舊是一身褐色短打的寨主坐在椅子上,一隻腳放在地上,另一隻腳踩在椅面。
舒嫽見狀一挑眉:「怎麼,寨主派去的人回來了?那還不趕快給本相爺鬆綁?」
寨主將口中嚼著的樹枝吐到地上,放下那條腿「對不起了舒相爺,鬆綁什麼的就別想了,要怪,就怪自己時運不濟,落到了我手裡,」
他對身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便端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放著兩個粗糙的瓷碗,,寨主這時接著道:「喝了這碗酒,安心上路吧。」
又有人上前將他二人手上的鐐銬解開,舒嫽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對那寨主笑道:「這是那位下令要我二人的命了?本相還真是小看他了,這樣的膽識,在小小雲州做個知州實在是委屈了,」
她看向寨主,慢慢的道:「你覺得呢?」
寨主兩道粗眉皺起:「相爺這個時候就不要想著套我的話了,有什麼冤讎,去向閻王爺訴吧!」
舒嫽點點頭:「好,好。」也就真的伸手去拿那酒碗,剛拿起來,手腕一翻,那碗便扣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她『呵呵』乾笑兩聲:「抱歉啊寨主,本相一時緊張,手有些抖。」
寨主臉沉下來,但還是將怒氣壓了下去,命人又換了一碗上來。
舒嫽再次去取酒碗,這次沒有扣在地上,她將瓷碗拿到鼻尖處嗅了嗅,嘴唇剛碰到邊沿就放了下來,訕訕笑道:「抱歉,一時忘了,本相不會喝酒,一會兒要去向閻王稟明冤情,喝醉了可不好。」
身側傳來一聲輕笑,崔紹也將酒碗放回到托盤上:「舒相不喝,下官不敢僭越,恐怕要辜負寨主好意了。」
那寨主一臉的不耐煩,心中道這些個讀書人怕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傻了,怎麼這個時候了還磨磨唧唧這麼多事,估計是懶得和她這個將死的人計較,手一揮,那個山賊便端著托盤走了。
他粗聲道:「既然敬酒不吃,那就不要怪我了!」
便有兩個山賊手持長刀站到了他二人身後,舒嫽只覺得一股凜冽的寒氣從脊背蔓延,她心中知道拖無可拖,要是救兵再不來,自己和崔紹怕是真要命喪此地了。
她看到那寨主比了一個手勢,身後的山賊將刀高高揚起,就在即將要落下的時候,一個山賊跌跌撞撞的從外面進來,口中喊道:「寨主,寨主,不好了,有官兵,有官兵來了!」
寨主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了多少人?」
「官兵是突然出現的,我們也看不出來到底有多少人,反正不少,山下,山下還有,至少也有幾百人。」
寨主只在原地思量片刻,立刻下令:「兄弟們撤,保命要緊,把這兩個人帶著,快點!」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慘叫,剛才報信的山賊胸口被箭矢穿過,仰面倒在地上,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天空。
山寨中一下混亂起來,這些人原本也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如今生死關頭,誰也顧不了那麼多,只知道逃命要緊,一時間人影散亂,而這時官兵已經闖了進來,有的山賊為了保命,早早投降,有的兀自反抗,大多數被掀翻在地。
方才一旁站著的山賊上前來將他二人重新銬好,寨主大步過來親自抓過舒嫽便要逃跑,只聽一聲慘叫,舒嫽下意識的回過頭,押著崔紹的那個山賊被一箭射中了腦袋,後面官兵緊追,寨主停了一下,無暇去管崔紹,接著更快的帶著舒嫽離開了此地。
寨主帶著她繞到了寨子後面,從一條隱秘的小道離開山寨,躲進了樹林當中。
這山賊一邊逃命一邊還不忘把刀架在舒嫽的脖子上,押著她前行,舒嫽哪裡跟得上他們的腳步,不一會兒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一邊跑還不忘向著那寨主嘮叨:「我說寨主,你能,能不能,跑慢一點,本相是個,讀,讀書人,萬人之上,千金之軀,和你們可不一樣啊。」
寨主瞪了她一眼,沒有作聲,接著跑路。
舒嫽不死心的接著道:「從前有一個算命的說過我福大,命大,逢凶,化吉,依如今情勢來看,你已經,插翅難逃,要是及時悔改,本相,或許,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寨主被她惹火了,罵罵咧咧的威脅著:「臭娘們,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打暈了拖走。」
舒嫽乖乖閉嘴。
正在這時,漆黑的樹林中,從四面八方響起了喊聲,火把一叢叢中亮起,漸漸把他們包圍在中央。
那寨主終於停下了腳步,警惕的環顧四周,圈子越來越小,只聽一聲冷喝:「大膽狂徒,已是窮途末路,還不束手就擒!」
一個穿著湖藍色錦袍的青年人出現,看樣子像是個官。
而崔紹就站在他身側,眼睛死死盯著她的方向,火把暖色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雖未說話,可舒嫽還是第一次,從他眼神中讀出了不安和不知從何而來的凌厲。
寨主將橫在她脖子上的刀又收緊了幾分,大聲粗吼著:「誰敢過來!再過來一步,你們相爺大人的命可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