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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琛眼眶微紅,他到底還是對親生母親恨不起來。
甚至,眼下太后將要長辭,心中滿是不舍和傷痛。
他一直渴望與太后親近和睦,但一直沒得到,如今太后想通了,關係可以緩和下來了,這樣的日子卻沒幾天。
「有你這話,哀家也安心了,只是哀家還有一事求你。」太后頭一回握住了寧琛的手。
手涼的厲害,皮膚也是鬆弛的,像她本人一樣沒有生命力。
寧琛點頭,「母后只管說。」
太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謙順容。
才道,「你叫素妤走吧,不要帶她回宮裡,那裡她是活不下去的,即便能好好過日子,也是一輩子被圈禁著,不得自由,就叫她立誓不再婚嫁,讓玳瑁陪著,去別處過日子,好歹也算得了自在。」
「姑母!」謙順容忽的淚崩,跪在太后榻邊掩面哭泣。
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你是個好孩子,是哀家和陳家毀了你,可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日子,不能全都白白耗費了。」
謙順容泣不成聲,只是點頭。
姑侄二人這樣,寧琛自然不會不答應了。
做完這些,太后提出想抱一抱四皇子。
這是她心裡的執念,年輕時與孩子不親近,從沒有抱過寧琛一回。
如今就很想彌補,而年幼又極像寧琛的四皇子最能讓太后心裡釋然。
四皇子上前,太后被扶著坐起來,看著他的眼神格外溫柔。
伸手摸了摸四皇子的臉,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進懷裡,淚水便順著蒼老的面頰流了下來。
太后終於還是沒能堅持到太醫說的一兩個月。
興許是因為心裡的結都解開了吧,第四天的夜裡,太后與世長辭。
謙順容在太后榻前跪到天亮,看著從宮裡來的人將太后的遺體運回宮中辦理喪儀。
寧琛兌現承諾,放了謙順容離開。
她便棄掉姓氏,化名余素,離開了京都,玳瑁跟著她。
此後世間便沒了皇帝的謙順容,只有獨自遊歷四海的余娘子。
雖然時間倉促,但因為葉筠盯得緊所以一切還是都辦的極好。
最要命的就是跪靈,不僅要跪,還要哭。
大家和太后能有多少感情,所以也都是裝。
不過好在哭靈就一日。
六月里天熱,棺木不宜久放,故而停了九日就送進先皇皇陵了。
是要和先帝合葬的。
這段時間寧琛情緒調整的還是比較快,至少沒有出現把自己一個人關著的時候。
主要是太后臨走前的幾天都比較清醒,也沒太遭罪。
母子二人的心結都解開了,所以也就不那麼難受了。
寧琛清楚太后的傷勢,那都是靠止痛藥和人參吊著,早去了也是早為安。
生母去世必然要守孝。
當年寧琛登基本,因為後宮空虛,才只為先帝守一年的孝,如今不一樣了,所以也該按著規矩守孝三年。
北巡的計劃自然就擱置了下來。
三年裡,按規矩,這三年不可留宿後宮,寵幸妃嬪,不得婚嫁,不得嬉笑打鬧,除重大節日外也不能辦宴席聚會作樂。
後頭的幾條倒是沒什麼,不可招幸嬪妃就讓後宮佳麗們很有怨言。
這還掙什麼寵啊,皇上都不來。
當然了,這也僅僅是針對其他嬪妃。
寧琛還是常常去昭純宮用膳,也會叫葉筠去九宸宮。
守孝的日子了,除了葉筠和齊順容,在沒有嬪妃私下裡見過皇上。
齊順容那一會還是忽的病了,寧琛去看了她。
也是因為這一病,葉筠提出,眼下齊順容的心是空的,沒有記掛就沒了信念,怎麼能好好活下去。
所以,可以將五皇子交給她撫養。
身邊有了孩子笑鬧著,興許人就慢慢有生氣兒了。
寧琛覺得有理,便也應了這個請求。
五皇子在擁有母親後,也正經取名鈺喆。
為此,齊順容特意帶著五皇子前去昭純宮致謝。
誰是真心的幫了她,她也是清楚的。
當時七皇子沒了,她萬念俱灰,是葉筠用她對皇上的情義來推著她堅強活下去,後來她對皇上的情義求之不得,也慢慢放棄了,葉筠又給她送來了五皇子。
這兩件事於齊順容而言,也算得救命之恩了。
來昭純宮這一趟,不僅是致謝,也是表態,日後便也決定和葉筠做一條船上的人。
眼瞧著後宮裡事事以昭純宮為首,怡昭容又急又慌。
一邊不甘心就此放棄將三皇子推上太子之位,一邊又忌憚葉筠一連收拾了許多人,害怕自己是下一個。
所以這守孝的第二年起里,怡昭容就小動作不斷,無傷大雅,也總叫人煩得很。
就比如你眼前一隻螞蚱蹦來蹦去,收拾吧,沒必要,不收拾吧,真是不順眼。
於是葉筠終於忍不住將怡昭容叫來了昭純宮,擺了一桌。
「孝期三年,本宮與你不想多生事端,你的心思本宮知道,但南啟將來的國君必定是賢能者勝,三皇子聰慧,本宮的四皇子也不差,但孩子們都還年紀小,你可就敢保證,如今坐上去了,來日不被拉下來?」
怡昭容抖了抖唇,一時接不上話。
葉筠斂眸,將茶杯推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