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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祁敘從屋裡出來,手裡端了個碗。
「這是什麼?」
祁敘把碗放在地上,答道:「它喜歡的。」
納蘭初瞄了一眼,原來是魚。
小貓似乎聞到了味兒,嗅了嗅,邁著步子緩緩過來。
但剛走到離那碗不遠的地方,又停下來,眼中帶著一絲警惕。直到納蘭初喚了它好幾聲,他才慢慢邁著步子前來。
看小貓吃的正香,納蘭初瞥見它腿上的傷,拉拉祁敘的衣袖。
「上次的藥,你還有嗎?」
祁敘搖搖頭。上次給她上完藥之後就已經用完了。
「那它的腿怎麼辦?」總不可能,看著流血什麼也不做。
「它沒事。」不過是蹭破皮,養養就好。
果真是,傻。
兩人齊齊蹲在門口,看著貓吃魚。
過了好久。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像什麼東西燒焦了的味道。」她嗅了嗅,發現這味道是從屋裡傳出來的。
還沒等她說話,身邊一道身影就衝進去。
這是,怎麼了?
她站起身打算看看情況,剛一進去,就看見屋子裡籠罩著白煙,嗆鼻的糊味呈八方包圍之勢朝她襲來,煙味竄進鼻子,立時讓她打了個噴嚏。
「咳咳,祁敘,這是著火了?」
她一邊扇著面前的煙,一邊眯著眼睛往前走。
等靠近才發現,原來罪魁禍首就是祁敘煮的那一鍋魚。她湊近瞅了一眼,原本奶白的魚湯已經成了一鍋黑炭,在滿灶膛的火下英勇就義,看不見一絲白色。
納蘭初在心底為那條魚默哀了一瞬。
沒想到被殺了不說,還不能讓它體體面面地走。
祁敘正在把灶膛里的柴火拿出來,火星散了一地。煙燻進他的眼裡,淚水頓時盈滿了眼眶。
納蘭初見他鮮有的狼狽樣子,不禁哈哈一笑。
「祁敘,原來你也會流眼淚誒!」
「閉嘴。」
「哈哈哈哈......」
「你怎麼不把魚盛上來啊?」
「你說的。」
「哈哈哈......」
門外貓貓聽見兩人笑聲,歪了歪頭,輕輕喵了一聲。
出了這麼一遭意外,兩人沒吃到魚,便煎了張氏讓她帶上來的煎餅。
張氏廚藝一般,但像煎餅這種麵食做的很不錯,有幾分國公府廚子的味道。她吃了兩張,又忍不住把伸手過去拿。祁敘碗擺得遠,她夠了好久都沒有夠到,便將乞求的目光投向他。
「祁......」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坐在她對面的人站起身,坐在離碗最遠的地方。
納蘭初扁扁嘴,這人怎麼還記仇呢?
「喵~」小貓走過來,很是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腿。因為腿用布巾包了起來,走路不穩以至於稚拙。
她蹲下身摸摸小貓的腦袋,毛茸茸的,手感像是上好的毛毯。
「叫你什麼好呢,叫小灰怎麼樣。」
小貓身體僵硬了一下。
「難聽。」
納蘭初抬起頭,對上他略微嫌棄的目光。
「那你說叫什麼?」
只聽對面那人垂眸想了許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煎餅。」
納蘭初摸了下下巴,點點頭:「這個也行。」
雖然沒小灰好聽,但聽著就很好吃嘛。
地上的小貓急忙跳到納蘭初膝蓋上喵喵叫,伸著爪子在她面前晃,身體力行表示拒絕。
這破名字還不如剛才那個呢!它不要!
納蘭初笑著抓住小貓的前腿,在他面前晃了晃。
「這麼開心,看來這名字你很喜歡。」
不,它不喜歡!
吃完煎餅,納蘭初便帶著小貓在屋前曬太陽。
本就是快到落日的時候,雲霞燦爛,陽光並不灼烈。
納蘭初坐在祁敘身邊,懷裡抱著貓,手放在它肚皮上揉著。有時手一停,它就開始呼嚕嚕哼起來。
「祁敘,我發現了你的秘密。」
他轉過頭,漫天的煙霞映入他眼睛裡,似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
「什麼秘密。」
納蘭初湊近他,壓低聲音悄悄道:「我發現你真的很聰明。」比他哥哥腦袋靈活了不知多少。
「哦。」他收回目光,語調中並未帶有絲毫意外。
「哦是什麼意思。」
「就是知道的意思。」
納蘭初心道他還真是不謙虛。把貓放在他懷裡,然後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貓毛。
她背起背簍,準備離開。
小貓被不知情換了個位置,還是懵的。可能是祁敘抱的沒納蘭初舒服,小貓在他懷裡蹭了蹭,不太高興地喵了一聲。
「喂,祁敘。」納蘭初轉過頭,臉上帶著笑,淺淺的酒窩在日暮的傍晚顯得格外生動。
他抬起眼。
「我覺得,你應該去讀書。」
納蘭初笑著揮了下手。
「我先走啦!」
少女的身影漸漸遠去,於漫天的霞光中消隱。
祁敘垂下頭,手指輕輕撫摸著懷裡的貓。
讀書麼?
第31章
祁敘,我覺得你應該去讀書。
寂靜的夜裡,他躺在床上,腦海中反覆浮現著白日裡的話。
以前娘去世之前也同他說過同樣的話,只可惜這個願望還沒有開始便被現實掐死。讀書,是家中有閒錢的人才能做的事,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