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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錚:「朝廷再怎麼樣,也不是我們能置喙的。」
另外一人道:「將軍,如今軍中到處都是流言蜚語,說陛下想要治衛國公府的罪。咱們在北疆待了這麼多年,最了解衛國公不過,北疆的寸土寸山都是踩著鎮北軍的血奪來的!我要是將軍您,早就......」
納蘭錚眼尾掃了他一眼,目光警告。
「早就如何?」
他低下頭,沒再搭話。
「行了,都回去吧。」他拍拍其中一位兵士的肩膀,「這一仗打得夠久了,回去收拾收拾,該養傷的養傷,該訓練的訓練。這些兄弟的血,總有一天,要替他們討回來......」
兵士三三兩兩扶著,領命回去,慢慢不見人影了。
天地之間,唯有一人在無際的曠野中站著,凝視著血流成河的慘狀,眼中晦暗莫辨。
第46章
「喲,這不是我們納蘭將軍嗎,怎麼今兒個這麼狼狽?」
一行人站在瞭望台上笑得前俯後仰,恣謔拍著手,格外猖狂。
納蘭錚淡淡瞟了一眼,正準備進營門,忽然間天上閃來一道黑影,他腳步微移,躲過黑影,往下一看,是一顆爛果子。
「沒砸到!」瞭望台上傳來幾聲長吁短嘆,似乎頗為遺憾。
「再試試!」他們摩拳擦掌,正躍躍欲試往下看,還沒動手,就看到底下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嘴裡嘲諷的話正要說出口,只見他手一轉,快得幾乎看不見。眾人愣著的時候,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就朝下砸來,正中剛才扔爛果子那人的腦勺。
「哎呦!」他手碰了碰腦袋,一片血色,眼前一黑,作勢要昏。
一個黃袍男人連人都不扶,立即跳了出來惡狠狠地指著他叫囂:「納蘭錚,你好大的膽子!」
納蘭錚嘲諷,「我又沒打你,你激動個什麼?再說,我打狗可從來不看主人的。」
一群既不中看也不中東西,他連看一眼都覺得晦氣。思及此,他又覺得有些鬱悶,朝廷派誰來不行,非要派他們來混吃混喝,到時候打起仗來了還得讓人護著,簡直就是一群大麻煩。
瞭望台上,眾人七手八腳地找東西止血,許是下手太重,方才被納蘭錚打的人疼得嗷嗷直叫喚。
納蘭錚經過登上瞭望台的梯子,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雙手在那台階上搭著的錦衣華服上擦了擦。
還沒走幾步,他目光瞥見右邊的人影,連忙加快了步子。
「站住。」
威嚴的聲音從角落傳來,一個身披銀黑色鎧甲的男人走了過來。
「舅舅。」
納蘭錚略顯僵硬轉過身,行了一禮。
江算指了指瞭望台上亂作一團的人,哼笑一聲。
「你乾的?」
納蘭錚摸摸鼻尖,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怎麼教你的?我看你是把我交給你的東西全忘了。」
納蘭初蔫頭耷腦複述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的話:「戒驕戒躁,處變不驚。謀而後動,三思後行。」
「你倒是記得清楚。」
納蘭錚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十六個字他被他罰著整整抄了三千遍,怎麼可能還不記得。況且這裡也沒有妹妹幫他,都是一筆一划寫的。
「既然知道,你方才為何要打他們?」
「他們先動的手。」
見他神色不服,江算心中也頗不是滋味,「行了行了,這次就不罰你,回去好好養傷。」他拍拍納蘭錚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沒受傷。」納蘭錚嘴硬道。
「你騙誰呢,平時走路蹦得比兔子還快,今天慢成這副德行,你當我瞎呢?」
納蘭錚心虛,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忽然聽到身後又道:「鎮北軍里出了內奸,你這幾日待在軍營,把人給我揪出來。」
鎮北軍中的內奸是近日才出現的,軍中機密被頻頻泄露,導致幾次偷襲都被狄人察覺包圍,死傷慘重。
「您也知道?」納蘭錚有些訝異。
「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養你的傷去!」
不遠處有士兵在叫他,江算點頭,隨後不耐煩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朝那士兵走去。
納蘭錚回到營帳,正想著主意,突然有人喚他。
「進來。」
他抬眼覺得有些眼熟,想了片刻才想起來,這是今日偷襲時活下命來的那群人中的其中一個。
「何事?」
「將軍,今日我去出恭,在恭桶底下發現了這個。」
他攤開手,露出一條白紙,彎折得厲害,應該是被人塞進了木板縫隙當中。
納蘭錚伸手攤開,露出紙條上的字跡。
今夜,子時三刻,霧林。
「哼,狐狸尾巴露得倒是快。」他將紙條重新捲起,思忖片刻問,「這件事你可有告訴旁人?」
「在下剛發現,其他人並不知曉。」
「不錯。」納蘭錚點點頭,「你去找幾個人,旁敲側擊打聽一下今天誰去過。」
「那這信?」
「我只有安排。」
納蘭初把信收起來,轉頭就抽調了三個心腹埋伏在霧林。
霧林之所以稱作霧林,就在於這片林子一到晚上便霧氣漂浮,半步之內不辨人影,加之樹林茂密,這霧林也有鬼林之稱,尋常人等,根本不敢在這時候來。
不過納蘭錚畢竟不是尋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