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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重重宮牆之內,老太醫跪在地上,殷言相勸。
「陛下,這仙丹雖然能讓人一時忘卻煩惱,但若長期服用,怕是對陛下您的龍體有礙啊。」
皇帝不耐煩揮下手,示意他趁早下去。
「朕自有分寸。」
老太醫內心嘆息一聲,搖著頭出去了。
大殿中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寧靜,皇帝一身汗癱倒在龍椅上,疲憊閉上雙眼。
「李仲懷!」
小太監跨過殿門急急走進來,伏地而跪:「奴婢在。」
「去,告訴無間獄,把人放了。」
小太監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可是陛下不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抓到衛國公嗎,為何如今又要放回去?」
「我自有考量。」他睜開一條眼縫,「讓人重兵把守衛國公府,不許任何人進去。若是生出旁支來,朕便要你們的命。」
小太監頭低得更低:「奴婢遵旨。」
「下去吧。」
-
北疆,鎮北軍大營。
「站住!」江算用刀擋住納蘭錚的去路,恨鐵不成鋼道,「你若回去,就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陛下不會親手殺衛國公,不過是在拿衛國公要挾你和鎮北軍而已,你要是回去了,就是真中計了!」
納蘭錚眼眶猩紅,一腳把擋在面前的大刀踢開。
「我爹娘在牢里,妹妹如今不知所蹤,我如何不擔心!要不是最近都城傳出點風聲,我是不是還要被你瞞在鼓裡?!」
「納蘭錚!你娘也是我妹妹!」
「我要回去!」他推開門,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江算被他磨得額角直抽抽,吩咐站在外面的幾個守衛:「把他給我捆了!」
納蘭錚抵抗了一陣,但人實在太多,沒多久就被押住了。
「舅舅!」
江算看他那委屈的可憐樣,剛想安慰他,又想起他為了逃跑做的一些晦氣事,狠下心道:「把人押到牢里,要是跑了,唯你們是問!」
「遵命!」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押著納蘭錚往大牢而去。
江算原本打算直接把人關柴房裡,但一想到這臭小子管會用些金蟬脫殼的伎倆,一狠心一咬牙,乾脆直接把人關牢里以絕後患。
他就不相信了,納蘭錚會爬牆也就算了,莫非他還會打洞不成。
「大將軍!」
江算側過身,濃眉一皺。
「何事慌慌張張。」
兵士急匆匆跑過來,一腿跪地,把兩封信呈給他:「大將軍,都城來信。」
「誰的?」
「一封是咱們留在都城裡的探子寄來的,另外一封......不知何人。」
江算接過信,說道:「行了,你下去吧。」
他一邊拆信,一邊不忘分神瞅了一眼被押著走的納蘭錚。
一封信是用軍中密語寫成的信,說的是衛國公和夫人名為釋放實則軟禁一事。而另外一封,說的是納蘭初的下落。
江算看了很久才重新將信折起來,心中納悶不已。是不是他離開太久,斷了都城的消息?
都城,何時出了這麼有本事的人?要是以後回去,得抽空去見見。
不過,這消息一來,納蘭錚這小子應當能安分點兒了。
「來人,把這兩封信交給小將軍。」
「是。」
-
立春雨水一過,天氣逐漸轉暖。
淅淅瀝瀝的春雨簌簌地下,洗得院子中的嫩葉愈發青翠欲滴。
納蘭初今日去了衛國公府一趟,國公府院牆守得嚴絲合縫,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她又偷摸著去找當年的小木梯,小時候她和哥哥時常從這裡溜進去。
讓她失望的是,小木梯不知什麼時候也被人拆走了。
她垂頭喪氣往回走。
「什麼人!」
嚴厲的呵斥從拐角處傳來,緊接著就是劍鞘摩擦的聲音。
納蘭初聽見聲音,連忙遮住臉往後走。
經過路盡頭的拐角,忽然有人拉住她手臂。納蘭初正要驚呼,一隻手輕輕捂住她的嘴。
納蘭初眨眨眼,慌張不安的心從見到他的第一刻逐漸安定下來。
等到祁敘放下手,納蘭初問:「你怎麼來了?」
他自然而然道:「下雨了,你沒帶傘。」
說著,幾不可聞地握住她的手,輕輕把傘朝她那邊偏去。
納蘭初哦了一聲,任他牽著,心裡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但也不太明白哪兒不對勁。
兩人走在朦朧細雨中。
「祁敘。」她抬起頭,只望見他清冷的下頜。
「嗯?」他低下頭。
「昨天的粥......我今天還想喝。」
「好。」
雨珠噼里啪啦打在傘面上,濺開朵朵雨花,煙雨空濛,街上漫起薄薄的霧氣,模糊了房屋輪廓,連顏色都變得幾不可辨,成為山水畫中一筆濃墨。
儘管走得很小心,納蘭初還是一不小心踩了個水窪,濺得滿身是水。她身體本就不好,一點涼都受不得。還沒過多久,身體就不受控制打了個寒戰。
祁敘停下,把傘遞給她。
「我背你。」
「不,不用。」她耳根子開始隱隱發紅,視線飄忽不定。
「要抱?」祁敘問。
看他理所當然的表情,似乎兩者都是極為尋常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