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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很長時間的沉默,正在納蘭初想看看窗外情況時,一雙手突然按在車簾上,緩緩將車簾揭開。
「今天的貨倒是不錯。」那男子摸摸下巴,笑得一臉虛偽。
「不瞞您,這裡頭有個大的,長得肯定合您心意。
「哦?看看。」
盛雲娘眼神憤恨地盯著他,臉別過去。
「有性子,我喜歡!」那男人拍了拍手,笑得臉上褶子層層疊起,日光照在他臉上,發射出油膩膩的光。
他從腰間取下一個布袋子,扔給身後的人。
「拿著!」
幾個壯漢在後面接住錢袋子,笑得嘴都合不攏,連連躬身稱謝。
「既然人已經送到,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滾吧,你們兩個,過來!把人給我看好了,我去去就來。」
「遵命。」
馬車裡,無人面面相覷。
盛雲娘:「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她髮髻凌亂,眼中十分惶恐不安。剛才那人的目光讓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要是逃不出去,她將會面臨什麼。此時此刻她看著納蘭初,就像看著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將逃出去的希望寄托在這樣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身上,明明她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但她不得不如此,因為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納蘭初自己也很慌,連腿都在發抖。她摸摸拴在腰間的水囊,心下微定。
「別急。」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水囊,擠了擠。
「這是?」盛雲娘問。
「是茱萸。」角落裡一個小姑娘嗅了嗅,不確定地補充了一句,「似乎還有花椒。」
納蘭初點點頭。確實有這兩門,只不過她擔心功效不大夠,還加了一門生薑。
這法子是她在宋硯哥哥那些閒書里學到的,說是能一招制敵。能不能一招納蘭初不知道,畢竟她也沒試過,但現在也找不出什麼別的好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再說,這裡還有不少人,一招不行,總不可能四五招都不行。
「到時候咱們就這樣......」
她小聲說完,又問了句:「大家懂了嗎?」
「懂了。」剩下幾人頻頻點頭。
納蘭初鬆了口氣,把水囊里的東西在每個人手上都擠了許多。
最後一個是她自己。納蘭初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最終一咬牙,把水囊中的黑綠色的物體擠在了左右手都擠了寫。
雙管齊下,有備無患。
那膏體一接觸傷口,便開始火辣辣的疼。納蘭初眼淚含著淚,不知道是被疼哭的還是被辣意熏了眼睛。
第26章
馬車裡,盛雲娘悄悄掀開車簾一條縫,往車外瞟了一眼。
「走。」她掀起裙角站起身,悄無聲息掀開車簾。
那兩個守衛背對著他們,站在車前面百無聊賴玩著手裡的武器。
納蘭初緩緩靠近他們,拿起方才用來解繩子的那根銀簪子,朝其中一人用力擲去。
「誰打我?」
就在他轉身那一剎那,盛雲娘把手掌上的膏體用力朝他眼裡抹去。納蘭初看另外一人正欲轉頭,貓著身子走到他前面,咳了一聲。
他下意識轉頭,納蘭初故技重施,往上一跳,把手裡的東西全抹他臉上。
這一切不過眨眼間,幾人對視一眼。
「快走!」她說道。她話音未落,幾個人就朝周圍的荒林四散跑去。
那兩個守衛拋下手裡的劍,不停拿手臂或者衣袖擦拭著眼睛。
「我眼睛睜不開了!」
「他娘的這是什麼東西!」
「快來人,人跑了!」
驛站裡頭的人聽見叫聲,匆匆忙忙跑了出來。見二人如此窘態,不禁大驚失色。
「這是怎麼了!」
「人跑了,快追!」
眾人一看馬車,果然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人往哪個方向跑了?「
那兩個守衛眼睛都快辣瞎了,哪還顧得上看她們逃跑的方向,見他們還不打水來,頓時怒道:「我們哪兒知道!」
納蘭初是往馬車剛來的路上跑的,因為她只記得這條路。為了避免被跟上來,她沒有選擇走大路,而是走了路旁邊的樹林。要是往其他地方跑,她肯定會迷路。等到天一黑,她在被這群人找到之前,說不定就想葬身狼腹了。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這林中深,雜草又多,要是那些人沿著大路騎馬,很快就會趕上來。
正想著,果然聽見身後遠遠傳來一陣嘈雜。
這群人怎麼這麼快,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難道又要被捉回去?她看著四周半人高的深林,只覺得逃出去的希望無比慘澹。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聲響。
「誰?」她驚恐回頭。
「我。」祁敘一手拉住他的手臂,把她拽進草叢裡。
他力道極重,好像是怕她掙脫似的,抓得她又緊又疼。她手上還有傷,加上他手的力度,納蘭初感覺自己左手都快廢掉了。
祁敘拉著她在密林中穿梭了一會,接著拐到一條大路上。
大路左邊停著一輛馬車,不管是式樣還是馬,都和方才把她困在裡面的那一輛極為相似。
「這是?」
「搶的。」祁敘來不及解釋這麼多,把她推進馬車裡面,自己坐在車前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