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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找不到託付的中立老臣們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陛下。」國師站了出來,「臣以為,最重要的事,是立儲君。」
他話一出,眾臣立刻炸開了鍋。
第84章
「太子早已定下,國師此言,未必言之過晚。」
國師偏頭看了他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上前幾步,拱手道:「此言差矣,眾位皆知,太子行事輕浮,疏謀少略,不理朝政,實在不是一位好的儲君人選。」
「反倒是五皇子,雖然出身鄉野,但學富五車,文經武略,無所不通,倒是堪當儲君一任。陛下病的這幾個月,五皇子的才幹,眾位也都看在眼裡。依我之言,不如改立五皇子為太子,為陛下分擔重任。」
他話一說完,朝中中立多年的老臣們三兩看看,都點了點頭。
對他們而言,誰坐上那象徵最高權力的位子其實並不重要,他們在乎的,不過是誰能對國家有利而已。顯然,眼前有勇有謀的五皇子,要比無所作為不思進取的太子好上太多。
「胡說八道!」站在他身邊的老者氣得吹鬍子瞪眼,「太子是先皇定下的,怎能說改就改。況且朝令暮改,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朝令夕改,嗤,那這朝夕未免也隔得太長了。我說張尚書,誰不知道你一向與談家交好啊?你這話說的,明顯是在偏心談家嘛。」談家,正是皇后的母族,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閒散的語調拖得老長,輕佻又漫不經心。此人姓楚名嵐素,是如今都城世家楚家的當家人,一向與宋硯交好。
楚嵐素說完,皇帝陰冷的目光就斜了過來。
自三十年前朝臣結黨營私造成的國庫虧空一事查出來之後,朝廷便嚴禁朝臣之間的利益交換,對皇子和朝臣的交往也嚴加控制。他這番話要是中立的態度,皇帝倒不會多管,但一旦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辯白,那就是在皇帝心火上澆了一盆油。
張韋言心底的隱秘心思一下子就被楚嵐素捅了出來,臉色又驚又怒。
「楚家小兒,你,你休要信口雌黃!」
「不過是說說而已,張大人何必如今驚慌失措?莫非,是真有此事不成?」
「陛下,臣只是實話實說。」他跪在地上,辭色懇切。
「行了行了,朕被你們吵得心慌。」皇帝揉了揉眉心,看向一臉無所謂的太子,「太子,你有何想法?」
「回父皇,兒臣實在沒什麼想法。」他笑了笑,竟有幾分樂得輕鬆的意思,「五皇子確實德才兼備,兒臣差得遠。不如退位讓賢,也有益於國家百姓。」
他倒是輕鬆,只是一群背後支持談家的人卻白了臉。
太子此言,是要把自己完完全全撇開啊!太子自己都不想做太子,還要他們怎麼說!
皇帝視線一偏,又問:「五皇子,你又如何看?」
宋硯神色淡漠,「張大人說的沒錯,太子是先皇早已定下的,臣才疏學淺,不能擔此重任。」自始至終,他的自稱都是「臣」,而非「兒臣」。
皇帝心中嘆息,目光滑向祁敘。
「祁卿,你以為呢?」
「臣支持五皇子。」
「你倒是實誠。」皇帝露出一絲笑。
就在這時,皇帝忽而臉色一變。站在身後的太監見勢不對,忙呈上了帕子。
「咳咳咳!」
皇帝捂著帕子不停咳嗽,咳了許久才停下。
移開帕子,上頭的一抹殷紅幾乎灼痛了他的眼,無聲提醒著他,他命不久矣。
他不是一個明君,這輩子也做過太多錯事。找到了孩子,是他這些年來唯一的慰藉。好在硯兒隨他娘,以後應當是個明君。
這天下交給他,他也能放心的走了。
他不聲不響攥緊,隔著長長的旒蘇望向殿下的人。
「儲君是誰,朕自有決斷,你們無需再多言。」他撐著額,眼底倦怠,「朕也乏了,眾卿若是無事,就下朝吧。」
「父皇。」
早已在朝列中等候已久江隱站了出來,目光瞥向一身朝服的宋硯,壓下嘴角抑制不住癲狂。
皇帝只略略抬眼,眼中平淡。
只是這眼底到底是恨其不爭還是無所謂,沒人能說得清楚。
「兒臣要稟告父皇,五皇子和國師沆瀣一氣,犯下了欺君的大罪。宋硯,只是一個鄉野書生,根本不是父皇的親生子!」
他這話聲如洪鐘,震得朝臣瞠目結舌。
片刻平靜之後,就是壓不住的竊竊私語。原本站宋硯的老臣們也動搖了,他們是要仁德明君,但無論如何,這人也得是陛下的孩子。
而站在朝列中的國師臉上一白,雙腿一軟幾乎要站不住腳。
這事只有他和宋硯知道,江隱又是如何得知的!
「把人帶進來。」
殿門打開,一個腳帶鐐銬的人佝僂著背走了進來,對上國師的眼神,他急忙瑟縮避開。
國師一看到被押進來的人,心已經涼了半截。
「陛下,此人國師應當認識。畢竟,他在國師手下可是做了很多年了。我說得對麼,國師?」他轉過頭,嘴角微勾。
「我可不認識!」他心驚膽戰別過臉,額頭冷汗直冒。
「這人我倒認識,去年還替國師送過帖子呢,他右手上有一道疤,我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