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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波瀾的原因還有一個,同是天逸大師的嫡傳弟子,杜如蘭沒有表現出爭搶之心。
他還微微一笑道:「恭喜師弟了。」
阮雪宗手裡握著一根銅黃禪杖,禪杖上掛著一串串白環,說實話這玩意兒還挺沉。他眯起一雙眼睛,對杜如蘭道:「你可知禪杖作用?是坐禪警睡之具,亦可用它降妖除魔。」
原劇情里,如宗在剃髮儀式後被逐出師門,杜如蘭不知道為何,身為天逸大師唯一的嫡傳弟子,竟也不是最後的獲勝者。在十年後目睹一個處處不如他的巡山師弟妙心成了掌門後,他遵循母親杜青娥的意願,以下山遊歷為由,叛出萬法寺,下山禍害眾生去了。
這便是清風漁場滿門皆滅、孔雀山莊壽宴風波的由來。
無視了阮雪宗殺氣四溢的目光,杜如蘭面不改色,優美的薄唇微微上揚,溫聲提醒道:「掌門師弟,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佛門不喜殺生。」
他嘴角是一抹清風朗月的微笑,心中倒是很自覺地把自己代入了那個要被「降妖除魔」的對象。
阮雪宗冷冷哼了一聲。
他也知道,杜如蘭把自己偽裝得太完美了,那風光霽月的殼子此時還牢牢粘在身上,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等閒無法把這個妖僧逐出佛門。
遠遠的地方,還有一番對話。
「掌門師兄,你這樣做竟有多番考量。」
天逸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是自然。當下江湖風雲變幻,魔門四處殺戮肆虐,眾生在苦痛中沉淪,為了維護江山社稷、天下太平,少林弟子救世應大於避世,然佛門弟子避世已久,胸懷慈悲寬容有餘,卻少了一份果敢剛烈,選擇如宗擔任掌門,因他脾性正好契合。」
焚天宮已滅,但其他勢力尚存,常年攪動風雨意在不軌。
從西域沙門達摩教上山挑釁,萬法寺弟子淡然以對,如宗為了維護萬法寺聲名,一人技驚四座就能看出。
「再者……」遠遠注視著兩位年輕的弟子,天逸大師滄桑眉目流露一份寬容慈祥,「那孩子驚才絕艷,卻戾氣過重,本有殺孽眾生之象,如今有如宗鎮壓,竟化去了許多。阿彌陀佛,這也許便是世間萬物相生相剋,一物降一物吧。」
在這浮生幻境裡,阮雪宗當了掌門後,不止一次帶領弟子下山,清繳江湖邪派餘孽。諸多十惡不赦之人,少林眾僧皆已身渡之,一時間萬法寺民間聲望大漲,香火更加鼎盛。
「掌門師兄,後山塔林快關不下了那麼多惡人啦!」這一日,妙心跑過來道。
小沙彌妙心如今已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巡山弟子,而是掌門的親近師弟,欽定的下一任掌門,寺內地位水漲船高。
阮雪宗頷首,表示他聽見了:「無事,咱萬法寺有錢,喊匠人多修幾座悔過塔吧。」
他一貫的主張是十惡不赦之人,殺了便是,何必留著讓他們浪費糧食,但佛門慈悲肯定不允許他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只能將人一一帶回來,鎮壓悔過塔。
悔過塔即教人悔過,宗旨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棄惡揚善、終成自我。」讓那些十惡不赦的魔頭,終日在暮鼓晨鐘、佛門禮法滌盪中淨化心靈。
阮雪宗卻認為這不夠殺人誅心。
他想了想,對妙心道:「你每隔一月,給那些被魔門禍害的家屬施主們去信,引他們來參觀魔頭的下場,也許那些受害者家屬心中會大為感懷。」
阮雪宗頭腦在線,他認為一個月一次還不夠,平時也可以給萬法寺香客們安排一個遊玩路線,比如從「大雄寶殿——焚燒藏經閣舊址——少林悔過塔」,讓眾人知道,佛門弟子是如何守護眾生、懲惡揚善的。
什麼丟菜葉子不好使,但香客們火辣辣的眼神,足夠那些十惡不赦的魔頭感到難以消受的屈辱了。只可惜少林弟子擒拿的都是中下層的魔門,高層魔門一個個精明得很,距離落網還早。
想好企劃書,阮雪宗回到掌門所住的禪房。
還未踏入房內,他嗅到了空氣一絲不太尋常的流動,他只看了一眼,迅速避開眼神,一個輕功退了出去:「阿彌陀佛。」
原來他的榻上,此刻正臥躺著一位絕色美人。這位美人姿容絕世,儀態風情萬種,從被中伸出一截潔白細膩的藕臂,薄被隨之滑落,將這屋內襯得華光生輝。
同時她一抹紅唇嬌艷似火,眼波流轉間,有勾魂奪魄之意:「敢問大師為何避開,難道妾身不夠美嗎?」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自然是美的。」
「那大師為何不多看妾身一眼?」杜青娥嬌嬌柔柔道,她的聲音既銷魂又勾人,流露出一股有別於中原的異域風情。
這充滿異域風情的美人,當然是極美的,可那心如蛇蠍,比鬼還要可怕。一旦喜歡上對方,那就將淪為一隻世間最底層的狗,或者一具任人擺布的傀儡。
因為阮雪宗禮貌地別過眼。
他沒看到,美人那張妖冶臉龐划過一絲冷笑,似輕蔑又似嘲笑。
在杜青娥看來,眼前這個年輕人長得倒有幾分俊俏,眉眼間也別有一番魅力,但這平平無奇的表現,跟她所勾引過的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如果對方上鉤了,她就殺了他。
「大師,你不敢看妾身,是不是因為心裡有火呀?」她笑了出來。
一個沒見過多少女人的毛頭小子,很容易為絕色傾倒,根本逃不過她的手掌心。然而她不知道,如果阮雪宗真好美色的話,自己平日裡照照鏡子就足夠了。